低了些:“熬了大半年,家底都空了,一向與老爺交好的幾位大人,曾送過銀子來,老爺都回絕了,我實在是沒了法子……”頓了頓,他忽然眼中一亮,抬起頭對春瑛道:“路姑娘,你家裡既有錢買人,不如就買了我去吧,我什麼都能幹的,有力氣,人也不笨,我還讀過書,認得不少字,也會算賬!你是熟人,當知道我是個老實的,最是可靠!”
春瑛嘆了口氣:“小飛哥當日在京裡時。一直想把你要回去的,我就替他買下你吧,等他回來了,一定很高興。”說罷將視線轉到地上那裡鋪著一大塊粗白布,上頭寫著整整齊齊的五個字“紋銀三十兩”,便知道是墨涵的身價錢了。從這字可以看得出來,他還真是認認真真練過字的,買了來,也能給自家父親做個幫手,等胡飛回來了,再把人還他就是。不過這價錢有些偏貴了,怪不得他一直站在這裡,長相、衣著、氣質都是出挑,卻愣是沒一個人停下來買他。
她想了想,道:“你雖是自賣自身,到底是跟劉家簽了死契的,得跟他們打聲招呼才好。我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子,不如你跟我回家去拿?”
墨涵略一沉吟,便答應了,拔掉頭上的草標,整了整衣裳,就跟著春瑛走了。
那邊廂,路媽媽已經買了一個二十五六歲、長相平凡的婦人,心滿意足地走出了人市,一見女兒便道:“你不好好跟著我,跑到哪裡去了?!若是叫人拐了去,可不是玩兒的!”又見墨涵跟在春瑛身後,大吃一驚:“這人是誰?!你……你不會買了個男僕回家吧?!”
“這是小飛哥以前的書僮,遇上了總不能不管。春瑛看了看婦人,低眉順眼的,長得雖有些醜,步過看形容舉止,倒是個老實的。她在東府裡(言周)教好些小丫頭,又跟婆子媳婦們打慣交道,自有一套相人的經驗。
路媽媽聽說是胡飛的書僮,便沒再說什麼,只是仍有些抱怨:“那也該叫我來看過才是,你怎麼就拿了主意?!”
春瑛笑笑,沒吭聲,一路回到家裡,才回房拿了銀子出來,交給墨涵:“錢在這裡,你先送銀子回去吧,再收拾收拾東西,明天過來,若是留大人那裡實在離不得你,就託個人來捎信兒。”
墨涵已經呆住了:“你這是……”從沒見過如此優厚的主人,她就這麼信他?!
春瑛笑笑:“你若是那種拿了銀子就跑的人,當初就不會跟著小飛哥離家,寧可為揹著胡家大少爺也要維護他了,再說,劉大人府上我是知道的,你若真的不來,我只管上門去討,你也不願他的清名受你拖累吧?”
墨涵肅然道:“自然不會。我明日必來!”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這是我的奴婢文書。”春瑛接過來看了一眼,便袖進袖李,打算回頭跟胡飛的契書讓在一塊兒,又抬頭笑笑:“那我就先替你小飛哥收著。”墨涵頓了頓,有些好奇:“你叫二少爺小飛哥?你……跟他很
春瑛紅了紅臉,笑而不語,那邊廂路媽媽正給新買的媳婦子說規矩,聞言插了一句嘴:“你還不知道吧?胡小哥跟咱們家春瑛是定了親的,只等胡小哥出洋回來,便要過門了!”
墨涵大吃一驚,看向春瑛的眼神便帶了幾分古怪:“你?跟二少爺?!”
春瑛不高興了:“怎麼?你有意見?!”
墨涵張張嘴,又閉上了。在他印象中,春瑛只是個丫頭,雖然現在不是了,但還是不能跟出身皇商大家的二少爺相比的,這門親事實在是高攀了。不過如今他成了路家的僕人,跟主家說這話,可就是找死了。
春瑛自然知道,在墨涵心裡,對自己多少有些看不起的,但她不在乎,他看不起自己,是因為自己的出身,而不是自己的為人,只要相處得久了,人心還是會改變的。於是她又換上了微笑:“快去吧,劉大人的病情要緊。”
墨涵低頭一禮,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