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笑道:“本王記住了。過猶不及,本王何必做這個惡人?自然有急躁的人打頭做先鋒。”
漢陽城皇宮中。
恢弘的殿宇華庭之中,一早就佈滿了陰霾欲雨的壓抑氣息。
早朝已經完畢。在老皇帝的震怒下汗流浹背戰慄不安的朝臣已然三三兩兩散去。聖駕移居偏殿之中,門口守衛森嚴。殿門緊閉,層層明黃簾幔之前太子垂頭跪立。
老皇帝無法沉下心坐在龍椅上,負著手來來回回在太子面前走動,腳步急促,猶如被惹怒的困獸。
“你這個太子究竟怎麼當得?!連這件小事都做不好?!天牢裡的人全是吃乾飯的嗎?!一個大活人,迄今為止刺殺案的唯一線索,竟然給朕弄丟了?!你讓朕如何向白竺國主交代?!白竺國本意要與我東川交好,這下反目成仇,一場戰爭恐怕在所難免!勞民傷財!你這個太子難道不知道麼?!”
“你當了二十八年的太子,就給朕弄出這麼一個局面?!”
帝王疾言厲色。
太子愈加低下了頭,垂放在膝邊的手握拳攥緊。父皇又在肆無忌憚地辱罵他。他知道自己不討父皇的喜歡,這二十幾年的太子都是當得戰戰兢兢,但是他現在只有忍耐。
東川以孝治天下。太子為天子之嫡長子,應為天下人表率。
“兒臣該死,兒臣知罪!”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卻只能越加低下頭,謙卑惶恐中一句句認罪。
老皇帝冷哼一聲,最後的理智遏止他說出“你果真該死”的心裡話。
他怒視著跪在面前的嫡長子,先皇后所出的太子,內心一陣厭煩。
老皇帝與先皇后之間毫無感情,結合只因為政治交易。三十年前,老皇帝還只是一個普通的皇子。沉默幹練,內心有大志。為了繼承皇位,他放棄了青梅竹馬的愛人,選擇與鎮北侯府的嫡長女成婚,藉以拉攏鎮北侯府的龐大勢力,並且最終因此登上皇位。
他從來沒愛過那個清冷沉默的女人。那個女人也從來沒愛過他。雖然她低眉順眼溫和謙卑,但他知道,她恰恰和自己一樣,也另有心上人。這讓他厭煩之餘又增添了一層憤怒。一種精神上戴了綠帽子的憤怒。簡直可以稱之為對男性尊嚴的挑釁了!他雖然隱忍,卻從來不是好脾氣的人。他的女人,他可以不愛,但是這個女人決不能愛上別人。她算什麼東西,一個棋子,被自己操控的棋子,居然也想愚弄自己麼?
先皇后生了兒子,因為世俗的規矩,因為孩子尊貴的身份,因為皇后孃家鎮北侯府盤根錯節的龐大勢力,他不得不把孩子立為太子。這又是他心中一層抹不去的恨。
自己貴為皇帝,雖然最終娶了心上人百般疼愛,卻因其卑賤的出身只能讓其止步於貴妃之位;雖然與心愛女子誕下龍兒,卻因俗世種種規矩束縛只能將其封王。
最尊貴的榮華,是自己最想賜予心愛的母子倆的,卻偏偏不可得。自己眷戀虛名,懼怕青史留下一筆汙點而不敢破除流俗,總是平白便宜了厭憎的那對母子倆。
鎮北侯府,鎮北侯府!
自己做了皇帝仍覺得被之壓下一頭!
自己這個皇位終究算是因他們而來!終究是被他們施捨的!
鎮北侯府,自己的卑微隱秘的過往!
老皇帝時而想到如何除去這古老而龐大的府邸,就會恨得咬牙切齒,然後又會覺得無能無力。鎮北侯府自開國至今,撐起東川半壁江山。保家衛國,除寇安良,大義凜然,忠義無雙。除去了鎮北侯府,就等於除去東川國的脊樑。他幾乎能想到除去鎮北侯府的結局,必定是內憂外亂。朝廷震盪自不必說,被鎮北侯府威名震懾住的周邊異族也會異軍突起。
除不得,說不得,恨不得。鎮北侯府四個字,就是卡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