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丘聽說了李建勳如何去跟皇上稟報的,差點笑出聲。
不過,他忍住了,只是在回家之後,才拉著魏堪折的手,嗬嗬大笑。
“大人今天心情很是愉悅。”
“想不到啊想不到,李建勳也有如此犯蠢的一天。不不不,不能說他犯蠢,其實他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只不過他忘了,李昪這個皇上,不是楊溥那種的皇上。哈哈哈哈哈……”
李昪是要勵精圖治的,是想拼出一番作為的皇帝。
楊溥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李建勳為了不擔責任,拿出糊弄楊溥那一套去糊弄李昪了。
故意說什麼應該聖上自己拿主意,下旨告訴臣子怎麼做。
若是楊溥聽到這些話,早都打了退堂鼓,什麼訂立不訂立賦稅之法的,估計楊溥只會嘆口氣,擺擺手:
“如此,就擱置了吧。”
或者——
“如此,就找徐大人商量吧。”
問題是,李昪不是楊溥,人家是正兒八經的皇上啊。
朝廷拿俸祿養著你們這群大臣,是吃乾飯的嗎?
什麼都要我這個當皇帝的自己拿主意?
你李建勳是廢物?尸位素餐?
那你還佔著宰相的位置做什麼?
李昪一定心裡特別生氣。
宋齊丘幸災樂禍地想,這回李建勳可是大大地得罪皇上了。
不過李昪到底會怎麼懲治李建勳,那麼還得等等看。
看李建勳還會不會繼續犯蠢。
一切都僵持住了,下面的大臣也不上書發言,故意等著瞧李建勳笑話。
李建勳尷尬極了,他讓皇帝自己拿主意,可皇上這麼多天,關於賦稅之法,一個字也不提。
只是,有一天下朝前,李昪忽然來了一句:
“李建勳李卿家,賦稅之法,接下來如何?”
一片鴉雀無聲,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李建勳嘴張了半天,也不出聲。
所有人都低下頭,鼻觀口、口觀心,就是不說話。
李建勳環顧了一下四周。
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聲音。
“皇,皇上……此事事關重大,還請皇上……”
李建勳沒等說完呢,李昪一抬手:
“無事,退朝吧。”
所有大臣趕緊離開。
說實在的,李建勳才能一般,佔據高位這麼長時間,不少人看他也不順眼。
現在大家心裡都明白,皇上看李建勳更不順眼,卻無人提醒,都靜靜等待好戲。
李建勳如芒在背。
他也曉得不對勁,可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李建勳。
徐知誥剛當上皇帝那一兩年,關鍵大事上看著與群臣商量,實際上從來獨斷專行。
比如鑄錢,當時戶部建議,不要鑄造大齊通寶,而是鑄造升元通寶。
不以國號鑄錢,而是以年號鑄錢。
結果李昪不同意。
結果,大齊通寶鑄造完了,國號改成大唐了。
所有的錢,都得重新鑄造一遍。
李建勳自認為很瞭解李昪這個人。
既然骨子裡面李昪很獨斷,那麼幹嘛還要費力做那些無用之功,滔滔不絕給皇上彙報很多,到時候不採納怎麼辦?
李建勳覺得自己也沒做錯啊?
問題是,皇上可以獨斷,但是他表面上不能獨斷,必須做出採納群臣建議的模樣。
哪個好皇帝看起來不是廣開言路,從諫如流。
李建勳這麼做,簡直連讓皇上裝模作樣納諫群臣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