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夢白大喜謝了,鐵骨大師已吩咐備下參湯飲食,展夢白卻跑到馬廄,調理那匹千里良駒!
黃昏之前,馬已恢復神采,人也醒了。
展夢白方自問道:“兄臺為何如此急苦,究竟遇著何事?”
黃虎這才嘆道:“展兄被送走後,我等大醉初醒,見酒就怕,生怕又被富忡平留住,便也悄悄溜了。”
‘那知我等到了四川境內,便不住有人在我等馬前馬後窺探,我等只當是踩盤子的小強盜,心裡只覺好笑。’‘那時我等旅途寂寞,正恨不得有幾個不開眼的綠林來給咱們解悶,遇著店也不投,專走荒僻小路。’‘走了沒有多久,果然有人來了,一個個俱是黑衣蒙面,身子竟都是出奇的矯健,絕不是普通綠林道可比。’‘交手之下,咱們竟不是人家敵手,眼看便要落敗,’穿雲雁‘這才亮出字號,詢問他們的來意。’展夢白聳然孌色道:“憑‘嘮山三雁’三把吳鉤劍,再加上黃、金兩位兄臺,都不是他們敵手麼,他們共有幾人?”
黃虎嘆道:“雖然也只有六人,但武功端是不弱,尤其其中一個手使‘銀光萬字奪’的一身功力,出手更快得叫人眼花撩亂。”
展夢白皺眉道:“你們也未曾看出他的武功來歷?”
黃虎搖頭嘆道:“看不出,只覺他們使的全部是江湖中極少能見到的外門武功家數,用的也都是外門兵刃。”
展夢白凝思半晌,道:“他們是何來意?可問出了麼?”
黃虎道:“嘮山三雁,在江湖中名聲果然不壞,他們聽了,身手便漸漸放鬆,先以我五人都聽不懂的典故,打了陣黑話,才說只要咱們留下這匹馬來,他便可以放過我五人的活命!”
展夢白心頭又一跳,脫口道:“留下馬來?”
黃虎道:“不錯,他們若是要別的,也還罷了,要這匹馬,我五人再無膽量義氣,也不能給他。”
‘這時我才看出’穿雲雁‘賀大哥的確是個角色。’‘他先以言語,穩住了對方,一面卻在暗中令他三弟掩護著我,乘隙騎上這匹馬,脫圖逃走。’他長長嘆息一聲,方自接道:“我雖不忍捨下他們,但卻又不能負了展兄所託,只得忍痛照辦。”
‘那時穿雲雁賀大哥,沖霄雁賀二哥,二柄吳鉤劍,只像是得了神助似的,向那六人捲了過去。’‘我那金大哥,也用判官筆拚死纏住了他們,賀三哥卻使出了他們不常使用的’雁翎鏢‘,邊打邊退。’他語聲剛剛一頓,喘息著接道:“那六人武功雖高,卻似也被這股狠勁嚇倒了,於是我和賀三哥終於搶上了馬!”
他揉了揉眼睛,嘆道:“但……但我們打馬逃走的時候,賀二哥和金大哥身上卻都已……都已掛了採了!”
展夢白直聽得熱血上湧,喉頭哽咽,緊握著雙拳,哽咽著道:“賀三哥他……他怎地又沒有來?”
黃虎喘息了半晌,方自接道:“我和賀三哥僥倖脫身,連夜飛逃,什麼事都指望尋著展兄再作打算。”
‘那知我們逃到川邊時,又現了警報,又有追騎來了,賀三哥這時人已憔悴的很,但卻仍然教我獨自逃走。’‘他自己卻反身迎了上去,我那時心已亂了,只聽後面叱吒聲,兵刃相擊聲,亂了一陣,終於不再聽到!’他目光中充滿悲憤,緩緩接道:“於是我連夜不停,終於僥倖趕來這裡,終於幸不辱命,將馬也帶來了?”
他說完了話,展夢白也已彷佛突然呆了,呆呆地坐在那裡,全身都見動彈,只有兩目圓睜,眼角肌肉,不住抽動!
始終默然在一旁傾聽的神機大師,雖然早已變色,但直到此刻方自大聲道:“這才叫江湖義氣,這才是有江湖義氣的男兒!”
鐵骨大師亦自嘆道:“一諾千金,至死不悔,但願老衲日後還能有緣見得‘嘮山三雁’,也好教老衲瞻仰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