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夢白身形落地,生怕他乘機下擊,旋劍護身,才敢仰首望去。
只見那人影己凌風卓立在山壁間橫立的一條孤枝之上,衣袂臘臘飛舞,身子隨風搖曳,卻瞧不清面目。
展夢白見他輕功如此驚人,已是世間絕頂高手,也不覺暗中一驚,厲聲道:“裝神弄鬼的朋友,莫非現在還不敢見人?”
那人影冷笑一聲,道:“若要見我,隨我來吧!”袍袖微拂,呼地斜飛出去,落在四五丈外,腳尖微一沾地,又復騰身而起,似乎還生怕展夢白不敢跟去,冷笑著向後招了招手,展夢白豈是無膽追去之人,到了這種地步,他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著此人的。
兩人身法,但如迅快已極,一先一後,繞山急奔,山勢越來越見荒僻,展夢白卻毫無退縮之心。
他明知前面那人,輕功高出自己,但咬緊牙關,絕不肯落後,奔行了盞茶時分,已至後山。
那人影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子,星光下只見他一身灰袍,面容也是灰慘慘的,又冰又冷。
驟眼望去,只覺此人似是戴了人皮面具一般,但仔細一瞧,他面上肌肉俱能孌化,竟真的是這付死人般面目。
展夢白一驚駐足,凝目望去,只覺脊椎骨間忽然往外直透寒意,當下大喝一聲,道: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灰袍人陰惻惻一笑,道:“你不認得我麼?”
展夢白:“展某朋友之間,還無你這種裝神弄鬼之徒!”。
灰袍人冷冷道:“你既不認得我,為何到處向我挑戰?”
展夢白心頭一震,道:“你……你是……四弦弓風入松!”
灰袍人冷笑道:“你既敢向我挑戰,見了我卻又為何如此吃驚?莫非是怕了麼?”仰天一陣大笑,震得四下木葉簌簌直響。
展夢白驟然見到這名震天下的‘七大名人’之首,確是不免大吃一驚,但瞬即大怒道:“好個風入松,相不到竟是個無信無義的小人,竟敢暗算於我,我方才若是死在你手中,豈非……”
風入松冷冷道:“你死在我手中,本是天經地義之事。”
展夢白大怒道:“你與恩師他老人家所訂的誓約說的是什麼,莫非你已忘記?莫非你竟敢破誓?”
風入松道:“既未忘記,也未破誓。”
展夢白厲聲道:“既是如此,你為何……”
風入松冷笑道:“那誓約只是在七指神翁生前訂的,他若見死,我自應守約,他人已死了,還守個什麼?”
展夢白心頭又一震,道:“你……你說什麼?”
風入松厲聲狂笑道:“你師傅死了,你還不知道麼?那趙明燈與李松風兩人,難道未曾告訴你!”
展夢白見到李、趙兩人,已知林中有變,卻再也見想到恩師已死,不禁嘶聲道:“可是你害死他老人家的?”
風入松嘿嘿冷笑道:“他未死之前,我絕不違誓,否則只怕他□已死了,又怎會等到今日?”
展夢白知他所言非虛,喝道:“究竟是誰害死他老人家的?”
風入松笑聲更是淒厲,道:“你可是要問誰害死他的?嘿嘿,哈哈,只怕我說出了你也不會相信。”
展夢白咬牙道:“你……究竟說是不說?”
風入松只是仰天狂笑,卻不作答。
只聽他笑聲慘厲,面上神情,卻古怪已極,亦不知是得意還是失望,是悲哀還是高興。
要知他這二十餘年來,亦少見天日,是以面色如死,此刻笑將起來,笑容當真令人不寒而慄。
展夢白聽他笑聲如此奇異,心頭既是暴怒,又是奇怪,再也猜不到他恩師究竟是如何死的?為何竟使這風入松笑得如此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