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當指的是歐競天,隨即答道:“他應該是暴怒的吧。我動身時他也準備起身了,他並沒有走彎路,直接趕赴西秦,看來他是堅信你一定能夠平安到達冰泉山。”
“清妍,”段隨雲語氣誠懇,“師兄勸你一句話,歐競天並不適合你。”
慕清妍幽幽一嘆,半晌垂頭不語。
段隨雲又道:“待我身體恢復些,我陪你一同去冰泉山,時間緊迫,我只怕來不及……”
“師兄,”慕清妍聲音細細,“我知道,歐競天非我良配,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才能走得這樣乾脆。只是他於我有數次救命之恩,人非草木,我不能不記得這些恩情。”她像是解釋給段隨雲,又像是給自己又一次警醒。
段隨雲溫潤的目光在她臉上緩緩滑過,卻不帶一絲探究,只是溫言安慰:“我知道。這大半年來,你受苦了。”
慕清妍慢慢搖頭,苦麼?一開始的確是苦的,苦得人生不如死,可是後來卻慢慢回甘,到最後乃至於溫柔繾綣甜蜜溫存得令人懷疑是場美夢。若非歐競天那般涼薄,她相信,自己寧可這場夢永遠不要醒。
段隨雲臉上已經露出掩飾不住的倦意,但目光仍舊溫暖如初,唇邊淺淺一絲笑意也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
慕清妍終於從自己翻湧不休的思緒中脫身,有些抱歉的看看他:“師兄好生歇著,稍後我再來看你。”
出了段隨雲的房間,慕清妍只覺得胸中長久以來的一口煩惡之氣終於消散,心情也愉快了很多。
“妍姐姐,”軒轅澈忽閃著一對大眼睛走過來,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慕清妍這才想起來自己手中還拿著段隨雲的手帕,而臉上肯定還有哭過的痕跡,當下溫和一笑,摸了摸他的發頂:“沒事。只是,姐姐找到自己的父親了。”
“真的啊?”軒轅澈瞪大了雙眼,眼中閃過興奮的光,“這可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大事!晚上叫廚房加菜!”
慕清妍卻從他高興的表象下看到了一絲落寞哀愁,不知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大概也與身世有關吧,伸手拉住他道:“陪姐姐走走可好?”
軒轅澈緊了緊身上雪白貂裘,急忙點頭:“好極了!”分別在即,他格外珍惜與她單獨相處的每一點每一滴。
兩個人來到馬廄,看望麒麟獸,已有專人給它刷洗飲遛,此刻的麒麟獸精神飽滿,兩眼放光,一看到慕清妍激動地四蹄亂竄。
軒轅澈卻忍不住露出了好笑的神情:“姐姐,你這匹寶馬,真的很特別!”他雖然年紀小,但見識倒不算少,卻沒有見過麒麟獸這般騾子臉的駿馬。
慕清妍愛憐地摸了摸麒麟獸的鬃毛,在它腦袋上拍了兩拍,淡淡說道:“人不可貌相,牲口也是一樣。其實很多時候,人,不如獸。”
軒轅澈一瞬間神色黯淡下去,緊緊咬住嘴唇不說話了。他曾經見過一頭母牛拼死護佑自己的幼犢,而他的親生母親,卻為了能在家中有一席地位,一次又一次將他推給外表慈祥內心惡毒的嫡母。父親兒女眾多,何曾認真看過自己一眼?若不是自己早早嶄露才華,只怕如今拿自己當眼珠子看的祖父也不會對一個庶出的孫兒多看一眼吧?至於兄弟姐妹,嫡出的那些向來是看不起自己這樣的庶出的,而庶出的那些為了能在嫡母以及父親祖父面前露臉,個個鬥得烏眼雞似的,有何手足之情可言?
“澈兒,”慕清妍認真地道,“這些日子我真心把你當做弟弟來看,所以有些肺腑之言要跟你說。”一開始她只把這個小小少年當做病人,可是他卻給了她依戀和溫暖,人非草木,漸漸地,她也把他當做了值得呵護的弟弟。
“姐姐,”軒轅澈仰起臉,淡金色的睫毛末端閃耀著迷人的光彩,“我也當你是親姐姐,不,比姐姐還要親!”姐姐那麼多,同父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