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口氣,從父母的懷抱中離開。
後退三步,他挺直腰桿,敬禮:“父親、母親,兒子將要奔赴邊疆,申請上車!”
林媽的眼淚剛被抹去就再次湧出,望著兒子堅毅的眼神,她只能拼盡全力壓下不捨,緩緩抬手,回禮。
林爸也回以軍禮,他看著兒子,緩緩開口:“批准。”
前些天,就是他親手在兒子的調令上籤了字。
有同志來勸他,說此行九死一生,懷洲是他唯一的兒子,如果出了什麼事……
林爸記得,當時他說:我兒子不能死,別人家的兒子就能死了?我不能送別人的兒子去死,懷洲如果真有什麼事……要怪就怪我吧。
林懷洲上了車,隨手把行李捲放到鋪位上,他便開了窗,探身出去再看一眼爸媽。
列車緩緩啟動,林媽還拽著他的手不鬆開,她跟著火車跑,身後是同樣在跑的林爸。
“懷洲啊,別怪你爸……”林媽攥著林懷洲的手指,顫抖著聲音說。
林懷洲笑了,他說:“媽,這是我自己遞的申請,爸能批准,我很開心。”
這些年來,他與父母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他四歲時才第一次見到父親。記憶中,爸爸媽媽總是很忙,他對爸媽最深切的記憶是他們的背影。他學會了自己吃飯、睡覺、上學,後來還學會了帶妹妹。
妹妹啊,軟乎乎、白嫩嫩的小姑娘。
她和爸爸媽媽不同,她總是跟在他身邊,她和他一起吃飯,守在門邊等他放學回來。
妹妹說想爸爸了,他就抱著她去爸爸的單位,守在門口等著。這樣一天下來,他們可以來來回回看到好多次爸爸。偶爾爸爸不忙,還可以抱他們一下。
妹妹很乖,不哭也不鬧,她總怕給爸爸媽媽添麻煩,生病難受老是自己撐著,實在忍不住了才會拽拽他的衣袖,小聲告訴他自己哪裡不舒服,然後還不忘安慰一句:哥哥你別擔心,我只是有一點兒不舒服,一點點而已。
妹妹……妹妹!
林懷洲猛地想起來妹妹身邊那頭狼,急了。
他把身子探出車窗,聲嘶力竭的吼:“媽!讓禾禾離蘇昀承那孫子遠點兒!”
林媽已經追不上火車了,列車把她兒子的手從她的掌心扯走。
她舉著手,還想再看兒子一眼。
火車的轟鳴聲把林懷洲的聲音攪得支離破碎,林媽擦著眼淚問林爸:“秉輝,你聽到懷洲剛才說什麼了嗎?”
林爸想了又想,擰著眉頭說:“好像是說禾禾和蘇昀承……還有孫子什麼的……”
“讓禾禾跟昀承給咱們生個孫子?”
“啥?這不純胡鬧麼!林懷洲這混小子也不想想我閨女才幾歲!她自己還是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