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茵醒了。
宋校跑到走廊盡頭的露臺上抽著煙流淚許久,他趴在欄杆上望著觸手可及的天空,鋼灰色的悽楚雙眸一直往外湧出眼淚,他沒法控制住,邊流淚邊抽菸,煙抽的非常兇猛。
他夾著菸頭伸手往自己襯領中尋找那枚翠玉觀音,玉觀音從頸中拿出來時宋校掛著眼淚親吻了它,對它說:“外婆,她醒了。耘”
主任醫師說,凱茵的腦組織輕度充血,水腫,但症狀較輕,不必太過擔心。
只是醒來時伴隨輕微意識障礙,頭痛、頭暈,噁心、想吐,醫生開了鎮靜劑。
宋校進去病房時凱茵剛注射過鎮靜劑,睡下了,薛玉珍站起來扶著宋校的手臂,小聲勸他:“回去休息吧,你太憔悴了。不要等大妹好了你卻病倒了。”
宋校站在病床邊,垂頸靜靜的凝望著一直像一張紙片不願意醒來的小孩,後來他彎下腰,輕輕俯身,將脖子上的玉觀音從頭上脫了下來,細心的解開纏為死結的紅繩疙瘩,然後給凱茵戴了上去。
凱茵的頭受了傷,鼻腔還插了管子,沒有辦法抬起她的頭,只能這樣子幫她戴上他的玉觀音。
宋校彎著腰用心且安靜的重新系上紅繩時,薛玉珍站在病床後面,忍不住捂著嘴巴偷偷哭了起來踝。
凱茵醒來後的那一天,宋校離開了醫院,這是凱茵出事以來他第一次走出了第一人民醫院。
唐澤那邊還沒有訊息,魏立巍有可能換了車換了假身份,查起來耗費時間,而且這人狐朋狗友多,但是宋校沒有耐心等待下去。
他回去了花溪路。
疲憊不堪的開啟了家門,點了燈,雖然是白天,可是黑色的窗簾是拉合的,家裡沒有日光。
客廳那一灘狼藉入眼可及,傾倒的餐椅,掉落的棉拖,一根枝頭已經發黑的香蕉,拖行的一道血跡,牆角邊的血……
宋校閉上眼睛撐著玄關處的牆壁,冷靜的梳理了一遍呼吸,然後開啟滄桑無力的眼眸,站在鞋櫃邊換鞋。
換鞋的時候低著頭,看見了在他黑色棉拖旁邊擺放的一雙白色鑲鑽帆布鞋,很小的鞋子,她穿22號。
宋校目光空洞,出神的看著地上的這雙鞋子,突然蹲了下去,拿起其中一隻,放在自己展開的掌心裡,真小啊,還沒有自己手掌長呢。
宋校把凱茵的鞋子放進了鞋櫃,近段時間應該用不到了,卻很怕它落了灰塵。
放好了凱茵的鞋子宋校站起來,脫了皮鞋穿上柔軟的黑色棉拖,走到客廳沙發附近又看見了甩在沙發邊的包包。
女孩子的包包,嫩黃色的,包帶上還掛著維尼熊裝飾物。
宋校走過去,彎腰拾起凱茵的包包,拿在手裡摸了摸,眼睛一抬,看著前面的空氣,眼神很呆滯,看起來很空洞。
後來,他把公寓全部打掃了一遍,用拖把拖掉客廳那一灘血跡時手指攥著拖把杆攥的很緊,他沒有逃避,眼睛看著那灘血跡,看著凱茵的血在拖把下慢慢消失。
中午他沒有吃飯,一個人坐在黑色窗簾緊閉的黑暗家中,形影相弔一般,指端燒著一根菸,煙線嫋嫋娜娜,他的目光定格在這一團白色物體上,看不見他的靈魂。
擺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因為震動而自發的旋轉起來,宋校舉著香菸睞一眼面前正在光滑几面上旋轉的手機,煙霧燻著他的眼睛,岑灰的沉默令人窒息。
他傾身,取來了手機,手機上來電顯示是:四哥。
宋校的眉眼輕輕挑起,攜帶一股英勇的力量,滑開通話對對方說:“四哥。”
隨著對方低沉有序的輕緩言語,宋校的眼睛迸發出華彩般的光芒,他一面精銳的聆聽對方的言語,一面探身去茶几上捻掉了指端的香菸,待對方說完後他望著前方空氣聲腔撕厲的問:“W市,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