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濕透的謝景渾身一震,攬在王悅腰間的手猛地抓緊了。
王悅幾乎是跪在了甲板上,若不是謝景扶著他的腰,他連直起腰的力氣都沒有,可那一瞬間,他抱著謝景,張口便是一句,&ldo;我沒事。&rdo;
謝景的手狠狠一顫,眼中的黑色濃鬱得幾乎要生出霧氣。
下一刻,他抬起手按上王悅的腦袋,用力地將人壓入了懷中。
雪白的信鳥棲息在船篷之上,江水清澈,雲腳低垂,船舫之上,渾身濕透的男人攔腰抱起面色蒼白如雪的少年,回身便往船艙中大步走去。
船上所有人均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愣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謝景一進船艙便拿毯子攏住了凍得渾身發抖的王悅,擦著他臉上的水。
王悅本來就凍得夠嗆,臉色白的嚇人,坐那兒裹著毯子跟只落湯雞似的,他望著謝景,心裡頭一直繃著的一根筋忽然便鬆了,他鬆了口氣,隨之而來的是流遍四肢百骸的疲倦與冰冷。
胳膊似乎有幾千斤重似的,抬都抬不起來,王悅覺得這副身體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沒知覺了。可於此同時,心中卻是一陣狂喜,他緊緊盯著謝景的臉,一雙布滿血絲的眼亮得驚人。
&ldo;哪兒受傷了?&rdo;謝景來不及檢查,手捏著王悅的臉,處理王悅脖頸處的擦傷。
&ldo;你怎麼來了?&rdo;王悅側著臉,忽然&ldo;嘶&rdo;了一聲,&ldo;疼!&rdo;
&ldo;別動。&rdo;謝景拿清酒擦著他脖頸上的傷口,一點點給他上藥。
王悅眼中似乎有些委屈,他忍著疼沒再敢喊。
謝景看了眼低頭隱忍的王悅,少年一張臉蒼白得連下眼瞼青色筋脈都浮上來了,肩膀還在抖,狼狽至極,全然不見平日那副得意樣子。謝景知道王悅是裝的,一見自己情緒不對就裝這副可憐樣子給自己看,這人骨子裡野成什麼樣他太清楚了,哪裡有這麼容易服軟。可想歸想,那一瞬間,看著王悅蒼白著臉在自己手裡頭輕輕顫抖的樣子,心還是狠狠抽了一下。
沒法不心疼。
&ldo;還有哪兒受傷了?&rdo;謝景又問了一遍,伸手去解王悅濕透了的衣服。
&ldo;沒、沒了。&rdo;王悅結結巴巴開口,&ldo;嗯,沒了,真沒了,這是剛在水裡頭磕著的。&rdo;
謝景抬手撫上王悅的冰涼的臉,極輕地摩挲了一陣,手有些抖,他清晰地感覺到王悅在自己的手心輕輕抖了下,跟只貓似的。
他頓了片刻,一把扯過不吭一聲的王悅檢查他身上的傷,王悅這人太能忍,他終究有些不放心,&ldo;究竟怎麼回事?&rdo;謝景知道王悅被困在荊州,卻絕想不到兩人重逢會是這樣子。
他凌晨收到荊州探子昨夜寄出的那封書信,雪色信鳥帶回來的信,上面只有一句話:王家世子,溺於漢口。
八個字而已。
謝景抓著王悅的手忽然用了些力,他抬眸看著王悅蒼白的臉,他的力道太大,王悅感覺手骨傳來一陣劇烈疼痛。
王悅沒說話,抽出了手,他抓住了謝景的滴著水的袖子,&ldo;我沒事。&rdo;
&ldo;你怎麼會下漢水?&rdo;他問了一句。
王悅感覺稍微恢復了些,自覺掙扎著坐起來,把前因後果跟謝景講了一遍,&ldo;這事說起來有些長,前兩天王允之來我家報信說是王敦反了,我不信,便一個人來荊州當面問問他,後來我在荊州出了點岔子,王敦不知怎麼的要攔下我,我便出不去了。&rdo;
王悅見謝景的臉色尚屬正常,便接下去道:&ldo;我原來想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