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我還很小,仔細算一算,到現在已經將近十年了。
只是一次又一次後,我漸漸麻木了,我對之前的奢望已不抱任何幻想。如今離家出走不過是想清靜清靜,或者說是真的討厭了那個家,想嘗試一下獨立生活、自由自在、遠離煩惱的日子是什麼滋味。
就像這一次,我已經離家出走一年多了,對於那個家也越來越模糊了,越來越不想回去了。
我並不是自己一個人離家出走的,和我一起離家出走的還有我的一個好朋友。他叫鬍子,我們同齡,他家的情況和我家的情況差不多。但鬍子比我幸運多了,他在一家小食品作坊工作,老闆不錯,管吃管住,工資還比我高。
鬍子是我在這個陌生小城中唯一的熟人,所以在那個男孩跟蹤我數日,並且勸告恐嚇都不管用的情況下,我給鬍子打了個電話,想讓他幫我出個主意。
撥通電話後,手機裡傳來了鬍子懶洋洋的聲音:“喂,小林吧,什麼事?”
我簡單地把那個男孩跟蹤我的事告訴了他,沒想到,他聽了後竟對我說:“真的嗎?那個男孩看上去是不是和我們差不多大,挺瘦的,身高大概一米七,穿著一件黑色帶帽運動衫,短髮。”
我不可思議地說:“對啊!你認識他?”
“不認識。”鬍子回答道,“不過他前一陣子也跟蹤過我。我懷疑他是個瘋子。你知道嗎?他居然說他認識我,我也認識他……”
第02章
天剛剛下了雨,小巷裡積滿了雨水,陰沉溼冷。我嚴肅地盯著那個被我逼到死衚衕裡的男孩,不敢大意。鬍子的話提醒了我,沒準兒他真的是個瘋子,如果他真的是,那這種跟蹤行為就可以解釋清楚了——誰又能指望瘋子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他們的行為舉止本來就怪異。
可我反而害怕起來——瘋子太難以預料了,誰知道他哪天瘋病犯了,會不會突然撲過來給我一刀。
我決定先下手為強,這一次一定要讓他知難而退,或者被我嚇跑。
我有一把彈簧刀,那是我的貼身物品。我把刀擺在男孩面前來來回回地揮舞,嚇唬他。大概是真的被明晃晃的刀子嚇到了吧,他縮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
他結結巴巴地對我說:“你……你要幹什麼?”
我故意壞笑起來:“我倒想問問你,你總跟著我想幹什麼?”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咬住嘴唇,似乎是在做最後的心理鬥爭,片刻後終於抬起腦袋來對我說:“毓林,是我啊,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小段哪!”
我愣住了,果然和鬍子說的一樣,這小子不僅知道鬍子的名字,還知道我的名字,還說我們都認識他。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打聽到一個人的名字並不難。我的好奇心一下就燃燒起來,我收起刀子問:“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我不認識你啊。”
“是我!”他有些激動地指著自己的胸口,雙手不停地比畫,“我!我啊!小段!”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有些急了,“你忘了嗎?我、鬍子還有你,我們三個人一起離家出走的。我們是一個學校的同學,還在一個小區住,你真的忘了嗎?”我又搖了搖頭。他更激動了,指著我說,“你六歲時還在尿床,九歲時和鬍子打架,屁股上被鬍子割了一刀,你媽還和鬍子他媽大吵了一架,還有你喜歡我們班的莊林林……”
在這個自稱叫小段的男孩一五一十地講述著我童年的糗事時,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他說的都對,可我不認識他啊,我的記憶中也沒有一個叫做小段的同學或朋友。
我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小段,他和我差不多大,很瘦,眼圈發黑,看樣子已很久沒睡個好覺了,頭髮稀薄得像壓力極大的中年男子。但我真的沒有一點兒印象,我想不起來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