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那年生過的一場大病。
他喃喃道:“是……你救我那次?”
花酌枝有些意外,“琛哥哥不是不記得了?”
他還記得成親那晚,蕭見琛看他的眼中滿是陌生與疏離。
“是……”蕭見琛有些喪氣地低下頭,“我或許是那會兒病得太重,燒得人都傻了,竟不記得我們從前見過。”
“沒關係,我可以講給你聽。”花酌枝轉身跳到榻上,雙腿懸空蕩來蕩去,“那時我剛到中原,我們第一次遇見時,琛哥哥正在逃學。”
蕭見琛:“???”
“陸繁,快快快,先生快要找來了,趕緊把我接出去!”
花酌枝就宿在書院隔壁,這會兒正準備出門,剛上馬車便聽見隔壁傳來一道清亮的少年聲音。
他覺得好奇,便悄悄將車簾掀了條縫,只露著一隻眼睛,偷偷看過去。
青磚壘起的牆上騎著一人,面如冠玉,唇紅齒白,才過午時就已糟亂的髮絲垂在額邊,明眼人一瞧便知,這定是哪個大戶人家嬌生慣養起來的小公子。
可這玉一般的小公子偏又生了個高個頭,明明腳尖快要著地,還是怕得要死。
看上去就不太聰明。
而牆下站著的那位更是憨厚,聽見小公子叫他,便慌慌張張上前去,鉚足勁喊了一嗓子,“殿下莫怕!西牆不高,殿下跳下來就是!”
這一聲,就連東牆邊的小叫花子都聽了個清清楚楚,更何況正在滿院子找人的先生。
主僕二人,真是一個賽一個。
可花酌枝本性單純,他沒見過這樣有意思的事,便將車簾掀得更大了些。
“陸繁你!”蕭見琛在牆上破口大罵,“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西牆是不是!你等著!本殿下下去一定饒不了你!”
話音剛落,先生已經追到院牆邊,蕭見琛左右為難,只得咬咬牙,往陸繁那邊一跳。
只聽得“刺啦”一聲,人是穩穩落地,可上好的綢褲就這麼掛在牆頭上,衣袍晃動間,一雙白腿若隱若現。
陸繁:“……”
蕭見琛:“……”
“殿下。”陸繁指了指牆頭,有些不知所措,“你的褲子還在那裡。”
蕭見琛一張臉漲成豬肝紅,一字一句道:“本殿下當然知道。”
他一口一個“本殿下”,這讓正在學漢話的花酌枝更是好奇,他敲了敲車門,小聲問道:“那是誰?”
有知情者俯身過來,“是大燕三皇子,蕭見琛。”
“見琛?”花酌枝嘴裡唸了一聲,“他在做什麼?”
“應當是……在逃學。”
“逃,學。”花酌枝更是覺得新奇,“居然有人會逃學?那若是被抓回去,會怎樣懲罰?會被關進塔中嗎?”
那人被問到了,一臉為難地撓了撓頭,“我也不知。”
“三殿下!”牆內響起先生的聲音,緊接著,牆頭靠來一把梯子,聲音還在繼續,“三殿下莫要亂跑!您就這麼跑出去,讓老臣如何向陛下解釋啊!”
蕭見琛掉頭就跑,陸繁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趕緊追上去,主僕二人就這麼消失在巷子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