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賊陸長卿,還不俯首認罪,或許陛下仁厚,能留你個全屍。”統領道。
他話一出口,客棧整個炸開了鍋。“狴犴令主竟然就是慶侯?”一片竊竊私語之中有人驚愕地大叫起來。陸長卿掃過去一眼,原來是那個話嘮的店小二。
神秘莫測武功高強的狴犴令主原來是一身反骨奪了半壁江山的慶侯陸長卿,再加上慶侯和美貌國師那段眾人都耳熟能詳津津樂道的相愛相殺,絕對能登上是月江湖邸報的頭條。
知道那統領在試探,陸長卿輕輕一哂,“倒不如你先朝我叩個頭,興許今日我能留你個全屍。”
統領自然不敢親自試刀,下令手下士兵衝上二樓拿人。
從一樓上二樓只一架僅一人寬的窄梯,一隊士兵衝到半截,陸長卿眸光一動,手中忽然彈出一枚銅錢。
打頭計程車兵驟然慘叫一聲,往後仰倒,一下子將後面的人都砸了下去。一隊人氣勢洶洶殺上去,樓梯上就被趕了下去,頓時失了氣勢。再看那打頭士兵披頭散髮,原來是髮髻被陸長卿的銅錢削斷了。
彈銅錢,彈水滴這都是狴犴令主慣用伎倆,一干江湖人看見了這熟悉的招式,紛紛叫好。陸長卿自己卻清楚,他用的不過是手上巧勁兒,分毫沒有內力,削斷髮髻尚可,若要打入皮肉卻是不能。
然而這一下先聲奪人,讓統領更加畏懼。只是王命在身,他若是退了,也不敢回去覆命。
陸長卿慣常以自家的兵做參考,這時倒是發現這些官兵比想象中要草包得多。他開始算計如果煽動這些江湖人,能不能打退他們。
這時候,他身後的門卻開了,鳳岐走出來,茫然掃了一圈樓下,看見穿著大周甲冑的官兵,露出親切的神情。
他散著一頭銀髮,赤著兩隻白皙修長的腳,披了件陸長卿的袍子,飄然往下走了幾步,倚著樓梯扶手,笑吟吟地看那統領。
他穿著隨意,又散發赤腳,卻意外的竟不讓人覺得瘋癲或是輕浮,只覺得他如同蟠桃會上酒醉一腳踩空掉下來的神仙,逍遙寫意,天質自然。
底下一干人卻沒有議論紛紛,反倒安靜得異常。
鳳岐國師這個人因為薄情寡義,特別是“誘殺”了全民英雄棲桐君後,就成了江湖和坊間茶餘飯後嘲諷唾罵的物件,但是平心而論,到底多少次他力挽狂瀾救國於危難關頭,天下人都看在眼裡。
前一任國君共王政治並不清明,百姓經常要罵罵朝廷,連帶著自然也要罵罵鳳岐這個“共王第一狗腿”。但是共王一倒,先後傳出他被車裂,被囚禁,墜崖,中毒,病入膏肓這一系列訊息,周朝百姓嘴上雖還罵著,心底卻到底有些心酸。
誰都看得出,他會病到那種藥石無救的程度,是被活活累出來的。不管他這個人如何,到底是為國為民嘔心瀝血。這樣的人,可以不喜歡,卻無法不尊重。
鳳岐打量統領,又看看酒客,問道:“你怎麼中毒了?”
統領一驚,“國師,您說什麼?”
鳳岐回頭衝陸長卿含笑道:“阿蠻,你看他,中毒了都不知道,真是個呆子!”
這客棧本就是苗疆人開的,苗疆人擅長用毒,這幫江湖草莽也一向有些下三濫手段……統領忽又想起方才酒客朝自己臉上噴了酒,臉色頓時就變了。
鳳岐隨意甩著袖子,彷彿在玩什麼新鮮玩具,隨口又道:“我知道這個毒,這個毒叫酒雲散,你可以試一下有沒有中毒,快速吞吐氣息半炷香的功夫看看?”
“吞吐了會如何?”統領不能完全轉過腦筋,畢竟看慣了鳳岐在各種危難關頭擋在他們身前,不自覺地就想相信他的話。他嘴上雖說不信,卻已經開始試著吞吐氣息。
“怎麼樣,胸口是不是覺得憋?眼前發黑?手腳發麻?”鳳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