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再三,終究還是鼓起勇氣,將那扇純黑色的實木門推開,緩步而入。
好黑。
太黑了。
難怪在她的噩夢裡,這位大佬會是個恐怖吸血鬼的形象——哪有正常人類大白天把擋光簾拉這麼嚴實的?是見了光會灰飛煙滅嗎?
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清,又不知道燈開關在哪兒,程菲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怕撞到什麼東西,她本能地舉起雙手朝前摸索。
這間臥室的面積應該很大,因為程菲往前摸了好幾秒都沒碰到東西。
她輕輕動了動鼻子。
空氣裡浮動著一種很奇特的氣味,像是周清南身上一貫的冷調薄荷味,但又不全是。好像還夾雜著一絲很淡的……
血腥味。
程菲心頭一沉,驚疑不定之間,忽覺左手一痛,緊接著她整個身體被一股大力拉拽著上前,蠻橫暴戾,幾乎要將她纖細的腕骨生生捏碎。
不足一秒光景,眼前天旋地轉,等她回神,人已被硬生生摁倒在床上。
“……”程菲嚇傻了,臉色慘白張了張嘴,甚至忘了呼救。
緊接著便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嗓音,每個字音都像是礪過沾血的粗砂紙,低啞狠戾而又狂亂,命令道:“出聲。”
黑暗中,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很沙啞,疲憊不堪,鼻音微重,但儘管如此,從他口中出來的“出聲”二字依然透著濃烈的殺氣,威懾性極強。
聽得人不寒而慄。
程菲背上汗毛倒豎,被對方的舉動與言辭嚇住,下意識想要掙脫逃跑,但四肢身體又全被周清南鎖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了分毫,瞬間更慌。
她混亂地喘了一口氣。
也正是在瞬間,程菲明顯感覺到上方鉗制自己的力道,驟然一鬆。
周清南聽出了身下人的呼吸聲,同時,因疼痛與低燒而變得有些遲鈍的嗅覺也終於恢復運作。
他聞到了女孩身體散發出來的味道。清新的,淡雅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甜味,像是夏天的應季水果泡進了冰牛奶。
十指鬆開,周清南直起身來放了人。
本想說什麼,又覺整個腦子疼痛欲裂,像是下一秒就要炸開。只好重新閉了眼,眉擰成川,抬手重重摁壓兩側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幾分。
程菲早就已經嚇蒙了,周清南鬆開對她的鉗制以後,她怔愣了差不多半秒鐘,接著才恍然驚覺,連滾帶爬地逃下床。
護住手腕站到床邊,驚魂未定地瞪著床上的男人。
咚咚咚咚。
胸腔內的心臟快得像打鼓,彷彿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程菲眼睫顫個不停,感覺到自己的前胸後背手掌心,全是讓周清南嚇出來的冷汗——不帶任何誇張色彩,剛才,她真的以為他會直接掐死她。
片刻。
“你怎麼在這兒。”死寂暗沉的空間裡冷不丁響起一句話,聲音又低又啞,沉沉的。
“我……”喉嚨幹得有點發澀,程菲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悶悶回答道,“我接到小蝶的電話,聽說你生病了,情況不太樂觀。所以過來看看。”
聞言,周清南眼底平添一絲寒色。半秒後,他撩起眼看向她,輕輕一挑眉,語氣裡半帶玩味:“我生病,程小姐很擔心?”
程菲被嗆了下,臉色泛紅,被燒到尾巴似的立即出聲反駁:“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擔心?”
周清南淡淡地說:“不擔心你就不會來了。”
心尖莫名一顫,程菲雙頰溫度滾燙,說話的口吻卻還是硬邦邦的,回懟道:“我到這裡來,只是因為小蝶說她很害怕,讓我過來幫忙送你去醫院而已。”說到這裡,她稍稍停頓了下,腦袋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