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過傷口。沒想到,他全是自己動手?
周清南迴她:“熟能生巧而已。”
他回話的語氣自然而懶散,簡單一句“熟能生巧”,輕描淡寫,沒有任何過多的渲染和描述,卻令程菲微微心驚——如此技能,不知道要受過多少傷,闖過多少次鬼門關才能磨礪得出來。
也是直到這一分這一秒,程菲才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個男人是真的走在刀尖上,隨時可能化作這個世界的一粒塵埃,隨風消逝,湮沒進泥土……
就在程菲愣神的當口,周清南已經隨手拿起一件掛在衣帽架上的純色黑t,套在自己身上。
腹部的傷口隱痛不止,頭也昏沉酸脹,周清南眉眼間流出一絲倦態,斜倚牆壁點燃一根菸,解乏。
唇齒間煙霧縹緲,頹懶又痞氣,人如畫卷。
程菲看見這人受了傷還抽菸,下意識皺眉,道:“周先生,抽菸不利於傷口癒合。”
“程小姐。”周清南指尖夾煙,後腦勺抵著牆壁直勾勾看她,煙霧背後的薄唇細微一扯,耐人尋味,“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點?”
一個反問句,無形當中便劃清楚河漢界。
程菲愣怔了瞬,有些遲鈍地意識到什麼,這才驚覺自己的某些行為確實容易誘發歧義。
她臉色微紅,不知作何言語,只能極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不去看他。
須臾。
周清南深深吸入一口尼古丁,垂眸撣菸灰,臉色冷淡,吩咐身旁的陸巖:“送程小姐回家。”
陸巖愣了下,問:“現在就送程小姐回去?”
“不然呢。”
周清南撩起眼皮,漠然瞥陸巖,“屋裡正好四個人,湊一桌麻將?”
陸巖:“……”
身為周清南手下最信任的頭馬人物,陸巖對自家老大時不時冒出來的冷笑話也差不多免疫了。
他默默點頭應了聲“好的”,之後便轉頭對程菲說:“程小姐,走吧。”
“我找得到回家的路,不用送我。”程菲拒絕。
說完,她又彎下腰摸了摸周小蝶扎著丸子頭的圓腦袋,柔聲叮囑道:“小蝶,這幾天你爸爸身體不舒服,你要好好聽陸巖叔叔的話,知道嗎?”
周小蝶乖巧地衝她點頭,笑容可愛:“好的姐姐。”
程菲捏了下週小蝶的小臉蛋,眼神掃過不遠處靠牆抽菸的高個兒男人,想了想,又將嘴唇湊近周小蝶耳朵邊上,用只有她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你要監督你爸爸每天換藥吃藥,一旦發現他的病情有加重,或者其他什麼情況,就馬上聯絡……你陸巖叔叔。”
周小蝶聽後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歪過腦袋,問她:“我不能給姐姐打電話嗎?”
程菲笑笑,嗓音輕柔如風:“你陸巖叔叔比姐姐厲害多啦。”
誰知話剛說完,小丫頭竟猝不及防地哭起來,眼睛一眨,吧嗒一下就掉下幾顆豆大的淚珠。
周小蝶哭著問程菲:“姐姐,你不讓我找你,是不是因為你討厭小蝶?不喜歡小蝶了?”
程菲本來就喜歡小孩子,看見這麼漂亮的小朋友在自己面前掉眼淚,她瞬間手足無措起來,罪惡感爆棚。
“不是不是,我沒有不喜歡你。”程菲手忙腳亂替周小蝶擦去淚水,無奈地說,“你以後想跟我打電話,或者想見我,當然隨時都可以。只是……”
周小蝶嘟嘴:“只是什麼?”
“沒什麼。”程菲不知怎麼跟這小丫頭解釋,只能笑著搖搖頭。
跟小丫頭道完別,程菲又站起身和陸巖說了聲再見。視線觸及周清南時,她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輕盈腳步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