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場一側的房屋,專門為戰死的弟子上著香。
中午在何家用餐,何家和劉家不同,劉家家宴,菜式繁多,常有奇珍異菜,而何家則是粗盆大碗,中間有一個粗瓷盆裝著一大盆肉,另外就是大盤素菜。侯雲策、何福貴及眾弟子圍坐在桌旁,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等情景,和劉家大不同,侯雲策彷彿又回到了黑城,和諸營少年們席地而坐,爭搶飯菜。
離開黑城以後,侯雲策經常想起在黑城的點點滴滴,想得最多的就是那一群少年。與太師李甲在一起的時候,他時刻提配自己的皇子身份,帶領少年們在森林裡打獵,那才是人生中最歡暢的時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想起死在皇城的父皇和母后,偶爾還會想起那個被自己捉來的契丹公主。
餐桌上,何福貴講起在北地遇險經過,講到侯雲策一招打敗趙武、馬戰擊傷悉獨官等故事時,眾弟子很是神往。
郭炯突然問道:「侯郎與劉三以前並不相識?」
聽到此問,侯雲策敏感地意識到郭家和劉家應該不和,心道:「難怪郭行簡聽到我住在劉家,立馬就變了臉色,兩家必有過節。劉存孝是節度使,郭家敢於與劉家不和,當是另有背景。」
何福貴不動聲音地道:「侯郎來商隊,最先遇到我們父子。」
侯雲策微微一笑,道:「是大當家將我介紹給劉三。」
郭炯明白父親果真誤會了救命恩人。
酒足飯飽,一干弟子紛紛要和侯雲策比試比試。侯雲策也不推辭,道:「我所學都是與猛獸打鬥的招術,拳腳無眼,恐怕傷人,我們不若來角骶。」
角骶在中原也盛行,弟子們平日常作角骶之戲。郭炯對侯雲策擊敗悉獨官之事半信半疑問,主動要求與侯雲策比試。侯雲策常與粟末人在一起角骶,學得一身好本事,連粟末人賀術東海都不是其對手。他和郭炯搭手後,連摔其三跤。另外上來一名弟子也被迅速摔倒。
眾弟子皆服侯雲策。
比試完後,眾人在練功場邊閒聊,何福貴一個徒弟道:「侯郎真是英雄了得,現在滄州軍正在招募軍士以抗契丹,何不投軍,必可取得戰功,出人頭地。」
侯雲策聽罷,只是含笑不語。
酒足飯飽,侯雲策騎著「風」告別何福貴,走到拐角處,突地閃出一人,正是郭炯,郭炯道:「我佩服侯郎英雄。若不是侯郎所帶山參,家母也不得救,因此,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郭炯向四周望了望,低聲道:「侯郎要從軍,盡可到別處,我願作推薦。滄州軍未必是真抗契丹,最好別去,切記、切記。」
當侯雲策和郭炯說話時,遠處恰有一雙陰冷的眼睛正盯著他們。
回到別院,侯雲策雖心中有事,仍然堅持到馬廊為「風」洗刷。進入馬廊,見裡面多了好幾匹馬,雖不如「風」,卻都是剽悍、雄健的北地戰馬。「風」和這幾匹馬頗為親熱,互相不停地打起響鼻。
正在此時,馬廊又進來一人,提著水,也準備為馬洗刷。此人穿漢服,身體強健,面板黑紅色,留著濃密短須,頗似北地漢子。此人腰間佩著一把短刀,形制卻和遼人那把長刀一樣,為契丹慣用的刀具。
「此人是契丹人,為何突然在此?」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侯雲策心頭。以前太保探知劉存孝與契丹有聯絡,但是侯雲策也沒有想到契丹人居然大模大樣來到劉府。
侯雲策用契丹語進行試探:「你來自契丹?」
那契丹人臉色頓變,手按短刀。侯雲策不等其發作,拱了拱手,又道:「我是劉府的人,曾到過你們那邊。」
那契丹臉色稍緩,卻也不願多說,專心洗馬,不搭理侯雲策。
當侯雲策在馬廊偶遇契丹人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