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即位不久就將方孝孺召回京城,他重用黃子澄和齊泰,這三人都有同樣的身份,儒家弟子。
某日嶽城在家,聽到宮中送來的訊息,說方,黃,齊三人提出改革措施還有削藩計劃。嶽城將手中杯盞在炕桌上一放,冷笑一聲道:「憑一部周禮就想治國,真是可笑。」
阮棠知道他譏諷地是方孝孺,那位大儒正是想以周禮治天下,把讀書人的傻氣和紙上談兵發揮到了極致。
阮棠只在旁邊聽著不說話。
嶽城用筷子夾了塊羊糕,那是廚子用羊後腿肉熬的,濃湯凝成凍,再切成一片片的,完全沒羶味,他夾了餵給阮棠吃。每頓只能嘗一口,阮棠在上菜時就點了羊糕。
阮棠張嘴吃下,滿嘴都是鮮味,她還有些捨不得吞,小雞啄米似的慢慢悠悠把一口味道嘗盡了才嚥下。但今日有所不同,她的身體突然恍惚虛化,變得透明瞭一瞬。
遙遠的,好像有種神秘的力量在影響她。
阮棠茫然四顧,隨即意識到什麼,慢慢閉上眼。
一隻大手猛然抓住她的手腕。那種隱約的感覺頃刻間消退。阮棠睜開眼,只見嶽城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兩人手腕上的金紅繩同時流轉著光華,把剛才那種無形的力量隔絕開來。
阮棠有些著急,剛才那是通術運轉的感覺,她差一點就能運用靈力,回到原本的時空。她手腕轉動,要甩開嶽城的鉗制。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另一隻手掐住阮棠的下巴,「剛才那種波動,就是通術?」
他手裡沒個輕重,阮棠皺眉,卻直言不諱,「對。」
「倒是有些玄妙,無形無影,與一般術法不同。」
阮棠兩隻手都用上了,還是擰不過他,著急說:「你快放手。「
嶽城笑了一下。
這個笑很難形容,阮棠看見卻背後發涼。
他單手捉著阮棠的手腕,把她拉到面前,「我鬆開你是不是就要走?」
阮棠和他面對面,直直看進他的眼裡,她柔聲道:「我該回去了。」
「回去?」
「對,你知道的,我不該在這裡。」
嶽城嘴角微彎,但笑意並沒有傳遞到眼睛。他死死盯著阮棠,「誰準你走了?」
阮棠已經感覺到剛才空間的波動正在消退,好像潮汐一樣,有強有弱,在最適合的時間過去後就漸漸變弱。阮棠在這裡已經有兩年多,還是頭一次感覺到通術的靈力波動,錯過這個關鍵,不知道是不是還要等兩年,她都快急哭了,可嶽城不放,她還真擺脫不了,眼睜睜看著脫離這裡的機會失去。她氣得頭上都快冒煙了,狠狠錘了嶽城兩下,卻只膈疼了自己的手。
嶽城也是感覺到那種不可捉摸的氣息消失才鬆開手。
阮棠眼圈都紅了,狠狠瞪著他,二話不說站起來,回到榻上,蜷起身體,像只蠶蛹似的。
嶽城走過去,撥開她的頭髮,然後把她埋著的臉扳過來,只見她滿臉都是淚,哭得無聲無息。
嶽城忙去給阮棠擦眼淚。
阮棠拍開他的手,「你放開,貓哭耗子假慈悲,你非要把我變成遊魂才開心是不是。」
嶽城還是伸手朝她臉上摸來。阮棠心裡簡直要煩死了,剛才錯失了機會,她心裡又急又怒,剛才就是情緒發洩,現在看他正是十二分不順眼的時候。
可嶽城是什麼人,身材高大,體魄健壯,阮棠那點抵抗的力氣,對他而言如同貓撓似的,他抓著她的手,乾脆把人摟在懷裡,然後動作輕柔地用指腹擦去她臉頰上掛著的淚。
「不會讓你變成遊魂的,方士之術那麼多,總能找到辦法。」
阮棠瞪大眼,「我又不要留在這裡,剛才明明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