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裹,背風倒臥在地上。時間久了,一層層雪積在身上,壓得人氣窒頭暈,昏沉沉直欲睡去。兩人曉得,一旦睡過去,定然會在睡夢中生生凍死,是以誰也不敢合一下眼皮。大雪盈尺時,老馬鍋頭和秦艽兩人手足共用,把附近的積雪推空拍實,堆出一個五尺方圓的空穴來,穴內空氣稀薄,秦艽就用軟劍斜斜通出幾個氣孔。說也奇怪,在這雪穴之中,反倒比地面上暖和得多。
雪越下越大,氣孔越通越高,到後來竟然蜿蜒數丈。兩人心下憂慮,生怕如此下來,即便不至凍斃,但日久糧絕,餓也餓死了。幸好到了後來,雪勢增高漸慢,突然這一日,自外反射入一線光明下來。這日正好是秦艽輪值,她歡呼一聲,忙把老馬鍋頭喚醒,兩人合力鑿開雪窟,忙到一半,半片雪牆轟然一聲塌下來,將兩人埋在裡面。好在新雪松軟,最終還是爬了出來。陽光下一照,兩個人面上、身上,就連頭髮絲上都是一層白芒,老馬鍋頭實在忍不住笑道:“這下我們都成冰雪人了。”秦艽啐了一口冰雪,自己也不禁失笑。
秦艽上來後給凜風一吹,不禁連打了幾個哆嗦,神志一清後,心中暗暗叫苦。原來這幾天下的大雪積了足有兩人來高,況新雪松軟,全不受力。茫茫數百里,便是有踏雪無痕的輕功也難以施展,如何走到頭呢?
秦艽向雪野大聲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嗎?”聲音遠遠傳開,更顯得四野空曠孤蕩。她憂心韓潮君自天等人的生死,心下煩鬱。老馬鍋頭寬慰道:“你不要擔心,這雪雖然大,但還不至於把二三十號人都吞了去。而且當兵打仗的軍士,經常野行露宿在外,自有防禦之法。”秦艽明白心急也是於事無補,舒了一口氣,笑道:“老伯你說得對,願他們吉人自有天相。”她迎著寒風,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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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節:擒 龍 手(71)
老馬鍋頭看她頰上嫣紅,嘴唇卻略顯得青白,問道:“姑娘是不是受寒,表上浮熱,骨子裡發冷?”秦艽笑道:“不礙事,適才被雪激了一下,不如我們先走幾步,疏通疏通血脈。”這茫茫雪海,每邁出一步都是萬分的艱辛,舟沉弱水,舸逆流沙,亦不過如此。百十步後,老馬鍋頭氣已見喘,頭上蒸起一片熱氣來。秦艽只覺這一會兒的工夫,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冷的時候如浸寒冰,不住地打著寒戰;熱的時候又好似火烤炭炙,燒得口乾舌燥。她不欲老人分心,暗暗挖了一塊冰雪嚼在口中,提起精神。正昏沉沉的當兒,突然聽得一陣嘹亮的號角之聲,兩長一短,過了片刻,又響兩次。
老馬鍋頭喜道:“這是西夏的軍號,便在前面不遠。”兩人尋聲而往,這段路不長,但走得分外辛苦。半里之後,就看西南方向有人連連揮手。那人玄色衣帽,正式夏兵的裝束。秦艽腳步輕快,搶先幾步,才走得近了,有人遠遠喊道:“小心!”那聲音卻來得晚了。秦艽但見眼前一白,積雪暴起,撲面而來,就在這飛雪之中撩起一片森寒的刀光。秦艽驟變之下,後退無及,人在雪上一滾,避向一邊,腿側一陣劇痛,似乎已給刀芒掃中,她藉著翻身滾動之機,扽出腰間的軟劍。這時對方快刀如影隨形,電掣而至,秦艽轉手一格,刀劍“鐺”的一聲,交在一處。刀重劍薄,對方又蘊力奇大,軟劍頓時彈了回來,正好在秦艽耳側打出一道雪痕,就差那麼一寸,正中頸上的要害。
秦艽腳踢連環,才將那人逼退了一步。
偷襲者正是摩尼教高手容尚。他在雪下埋伏已久,本是一舉必殺的奇招,沒想到居然給對方逃過。眼看其人就勢躍起,一劍雙花,向自己雙目刺來,心中大異:“這少年身手好厲害!”他刀法激烈,向來有攻無守,瞬時上中下三刀迎鋒回擊。秦艽也未料來人刀法如此古怪,快得驚人不說,偏偏又詭秘異常,好在大缺劍變幻無方,絲柔水密,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