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點血漬,還濺到那扇屏風畫像上。
乳池立即冒出幾股段紅,很快又化入乳液之中,整個乳池,看去顏色只深了一些,沒有多大的變化。
但池裡的魚目,已變成了綠色。
薔薇將軍自袖子裡一寸一寸的收回柄掃刀,然後輕輕摸了摸臉上的白堊,低笑道:“可真管用。”並飛起一腳,把三罷大俠的屍身,踢落到池裡去跟首腦會合。薔薇將軍還用一種似是祝禱的語音向乳池裡說:“你放心吧,我會代你好好的等小刀、小骨他們來的。至於‘一元蟲’的功效,我記住了,也一定會代你享用的,安息吧。你安息也是死,不安息也是死,既然死了,還是安息的好。你不是號稱‘三罷’的嗎?現在不是罷了嗎?”
池中那隱約躺在乳汁底的屍首,擱在那裡,就象一條不快樂的魚。
那些魚,嘗過了血腥,開始聚攏過來,似是要啃他們主人的屍首。
“我又寫了一首好詩。”薔薇將軍喃喃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話,彷彿,對自己所作所為,很感滿意,並搬來一張竹椅,守坐在門前,以一種抄經文的虔誠,來等待他的獵物。人生裡有大半的時候都在等待和忍耐。
他覺得他的“獵物”已逐漸靠近他了。
他甚至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那“獵物”似乎也感覺得出:他在這裡。
可是感覺得出來又有什麼用?夕陽知道自己不應西移,可是,仍是一步一步走向沒有光的所在。
四十四、與魚狂歡
(有人在裡面!)
(不要靠近它!)
(前面危險!)
(不要上前!)
冷血的吶喊,完全沒有用。
因為他失去了聲音。
他回覆開始中毒時一樣,全身如給重重的冰嵌著,一動也不能動,如同在一個夢魘之中,清醒但掙脫不了。
達時,但巴旺正說:“我看見乳房了……”其時,小刀和暮陽都在他眼前。梁大中在他腦袋上狠狠一個鑿。
但巴旺大怒。梁大中悄悄的指了指小刀。但巴旺這才省覺自己失言。他連忙補充道:“……我還看見乳牛、乳羊、乳……”
梁大中沒好氣的道:“羅唣什麼?去敲門吧。”
這一路來的相處,他跟但巴旺已十分熟絡。
但巴旺不聽他支使:“你沒有手?這兒能動的有四人,算你對三罷大俠的事最熟,你不打頭陣,誰打?”
粱大中道:“好好好,我敲、我敲……”
(不,不要過去!)
(走,馬上離開!)
(屋裡有殺氣……)
(殺氣太強!)
“篤篤”。
梁大中敲響了門。
輕輕的。
沒人應門。
他們不以為怪。
——經過“心房”、“暗房”和“酒房”,他們對“怪”已習以為常。這時,暮色已輕紗般徐徐罩下,天不再藍,草不再綠,乳房仍是乳色的房。(不要再敲了馬上走吧小心裡面有……)
冷血極急。
他連下唇都抿得濺出血來。
但沒有人回過頭低下頭來看他。
這時,門開了。
——開門的聲音,十分好聽,象一串音樂。
小刀怕黑。
小骨亮起了火摺子。
火摺子一亮,門恰好開啟,火光一晃,門口便出現了一個人。
在火光中,他的臉象死去了的人;在黑暗裡,他的頭象一堆白坭。
冷血是躺著的。
對站在門口的人,他比誰都看得更不清楚。
可是他卻感覺出來了。
“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