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沒有起伏:“今日要學的是治水論。”
水鵲暈暈乎乎,只覺得聶修遠說的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結果什麼也沒留下。
他講授的哪裡是治水論,分明是治水鵲論!
“不學了,我不學了……”
水鵲欲哭無淚。
這和他吃軟飯的人設完全相悖了!
他繫結的難道是什麼大男主系統嗎?
“我生來……!”就是要吃軟飯的。
水鵲正要復刻之前的經典言論,聶修遠用指腹按住他的嘴巴,嚴肅地說道:“殿下貴為親王,要摒棄之前的思想,絕對不能再提給別人當小郎君的一番話,否則我會如實稟告聖上。”
水鵲眼巴巴地看著他,抿住唇。
聶修遠見他不鬧騰了,收回手。
只是指腹彷彿還殘留著潤潤軟軟的觸感。
嘴巴怎麼這般嫩?
聶修遠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眉眼壓低,拋開念想,說:“殿下既然無心聽講,方才我說的河防通議想必也沒有聽進去了。”
“不若先將上卷抄十遍,有了大致的理解,明日我再來細講。”
水鵲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先生不是答應我,不再罰我抄書了嗎?!”
“……今時不同往日。”聶修遠道,“我現在已經不是西江書院的山長,殿下也已經是沅親王了。”
水鵲牽住他的寬袖,“先生,你騙我的,你疼疼我,我不信先生這麼無情……”
可憐巴巴的,抬眼看他時,眼尾垂垂,睫毛顫啊顫。
好似要把旁人的心神勾走。
聶修遠:“……五遍。”
…………
第二日的內閣朝會,還是在紫宸殿召開。
等內閣朝會結束,聶修遠才要準備著為水鵲授課。
授課的地方就在紫宸殿偏殿。
等散了會,聶修遠轉步便可以去到。
只是不知道對方抄完河防通議沒有。
聶修遠商討國事時,腦海中時不時浮現水鵲昨天可憐的樣子。
……沒抄完也不打緊。
“眾位愛卿,青州水患的賑災事宜,可還有異議?”
段璋高坐在漆金雕龍木椅上,身前是擺著諸多奏摺的條案。
赭黃袍子寬大,鋪滿了整個龍椅,他手持一卷奏章,大袖垂落到地面。
底下的內閣大臣全無異議。
散了會,聶修遠總覺得哪裡有異樣。
同僚皆出了紫宸殿,聶修遠本就沒推動輪椅多遠,忽地又轉回去。
纏枝紋紫毫筆落至地面,鼓溜溜滾到圓木輪底下。
聶修遠抬起視線。
卻見聖上的大袖挪開,露出方才一直遮掩著的沅親王,坐在軟絨團上,手臂墊在腦袋底下,枕著兄長的膝頭,雙目安然閉著,睡得唇微微嘟起,張開一道小縫。
他的骨架小,段璋的龍袍又寬大,大袖一遮,加上前面有條案遮住,無人發現異樣。
竟是抄書抄得忘了時間,撞上內閣群臣開會,躲在那兒,結果睡著了,毛筆揮墨揮得龍袍橫七豎八的黑痕,甚至睡沉後,鬆開了手,毛筆落地也不知道。
聶修遠猜測,說不定到紫宸殿抄書,也是沅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