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八姐。”
“姐兒來了呀!”三太太抬眼看她,飛快間只見一梭子掃到三老爺身上去了。三老爺臉色頓黑下來一半,扭過頭誰也不看,似乎正暗自跟三太太較勁。
丁不動聲色,依然款款笑著入座,就見丫頭們都開始提籃擺飯,上漱嘴的清茶。她執手捧茶輕啜了一口在嘴裡含著,眼梢微微翹起,朝三老爺三太太分別看了兩眼。就見三老爺臉上更為陰鬱,隨手將那茶一擺,道:“我去外頭走走……”
“爹,您還沒吃飯。”丁煦寅道。三老爺瞪了他一眼,嚇得他頭一縮,埋頭扒了兩口飯。
丁也放下茶盞:“重錦,快去拿件衣裳讓父親帶走,晚上回來夜深露重,備著些好。”重錦忙答應了一聲,上樓取去了。
三老爺微微側目,眼神之中的複雜可想而知。稍微等了會兒,還是接了重錦取來的衣裳披上走了。
三太太臉上越發不快起來,那低垂的眼睛刨著三老爺的背影,直等到出了門去再看不到,她的眸子才忽而間染上了許多無奈。輕輕將筷子一落:“姐兒,煦哥兒,多吃些。”
丁煦寅埋頭扒飯,含糊道:“嗯嗯……”
三太太便隨即又給丁煦寅、丁各舀了一碗魚丸薺菜羹推到二人跟前,看著他們吃完,才令人收拾了桌子,留他們下來再吃茶。
稍後,三太太方令冬雪來將丁煦寅領會屋去。丁怕那床還沒整個兒弄好,便也讓春草陪著一起走了。知母親留下自己必是有話要說,稍稍一想,大概跟父親也有脫不了的干係。便就靜靜坐著,直等到三太太開口。
“不知道你是作何想的,哎……”
丁微眯起眼:“娘何出此話?”
“你爹說,咱姑蘇知府有個三公子,品貌不說一流,那也有個二流等分。”說罷瞧了兩眼丁,“你爹不知道那事,這麼說向著他們家也說得過去。你呢,我這事挑明瞭跟你說,我是不答應的。那知府家能比得過盛京?人家拔根毛可也比咱們這裡的腰都粗呢!過幾天,興許那媒婆就要上門了,怎麼個意思,為娘先問問你。”
三太太早鐵了心,這下非舒公府不入的了。她哪裡還瞧得上別家人一眼?故而三老爺大一開了口,便就遭了她的話堵。兩口子這才鬧了陣不快。可她又怕告訴了三老爺丁進去的身份不夠,畢竟不是正室,恐他要面子不樂意,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於是也根本沒打算讓三老爺先知道這事。只想盛京那邊趕快給句話,也好給三老爺套上脖子,讓他不得不答應下來。這兩廂一夾,她就有些瞻前顧後的了。這萬一舒公府的人不來,不又白錯過了知府家的?未免顯得兩頭都吃了虧。
難怪父親到她那裡忽然提了知府的事。丁暗想,定是那知府得知自己在明州的事,故而想著自家捷足先登,等到上頭的賞賜一下來,他們便是直接得了便宜了。這算盤可打得好,既抬了她的身價,討了父親的歡喜,又讓自家投了一個長線。外人眼裡不定是她高攀的,可於父親的心裡卻成了下嫁。哪個更為好聽一些,一目瞭然……
真是沒想到,她在明州的無心之舉,竟會生出這般多的枝節。
丁吁了口氣:“女兒的婚事,自然是聽從父母之命的。好女配良媒,是無媒而為苟合,那就看,哪家的先到吧。”
她隨意地這麼一說,反惹得三太太更加不高興起來:“你這麼說,倒挺隨遇而安的了。倘或舒公府的後到,你又該如何?”
“立人先立信,有口無信女兒即便到了舒公府也難有立足之地。”
三太太喉嚨裡一嗆,萬般話都教丁給堵了回去。凝聲悶悶地朝丁瞧了幾眼:“我不答應……”
“娘您心中既然早有答案,女兒自然遂娘地心意了。”
三太太又是一愣。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