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個名頭,叫人知這玉嬌龍跟羅小虎還有個好女兒好女婿,那也是我們的榮耀……”
說到這裡,他好像腿疼得站不住了,就蹲下身子,他的腳鍊也“噹啷噹啷”的直響。外面的韓鐵芳往裡已看不見他的面孔,可是還聽見他呻吟了兩聲,又似笑著,氣力卻很微弱地說:“韓兄弟,你見了我的女兒還得告訴她,我們不姓羅,更不姓甚麼春,我們是汝寧楊家的後代,我有出嫁的妹妹在北京……”
韓鐵芳還要傾耳向下去聽,那個著監的卻從身後拉了他一把,悄聲說:“要有其麼話,等下次來這兒再說吧!這羅小虎同不得別的犯人,本來是不應該叫人來見他,待會兒,按察司也許會到這兒來查,我們擔不起。您請到我的屋裡歇會兒,喝碗茶去吧!”
韓鐵芳只得退身,拱千說:“不用!不用!今天承蒙關照,我跟他話也說夠了。我這就要告辭,只是……我這朋友羅小虎確實是一條好漢,請你多多關照他!”
看監的人連連地說:“不要緊,您也太客氣啦!有柳師爺吩咐過話,我們還會錯待了他嗎?”
說時就看著韓鐵芳的手,沒想到韓鐵芳的手不向口袋去掏錢,只高拱了拱,說:“改日再會!”
轉身走了,看監的也沒往外送。他剛走了幾步,就聽著監的在他的身後大罵起來,說:“你們這些個窮困徒!連個闊人兒都不認識!”
韓鐵芳聽了,雖然覺得有些刺耳,但也不能斷定他是在罵誰,就走了出去,腦裡只思索著羅小虎剛才說的那些話,心中既惆悵又猶豫,不知是否應當再去見雪瓶。恍恍憾憾走著,連街上的車馬都不大留心,一直回到茶莊裡,到了屋內,旁邊幾個茶客人在那裡擲骰子,他卻跟沒有看見一樣。
徐客人叨著一隻旱菸袋走了過來,推了他一下,向他低聲問說:“怎麼樣?你見著你那個朋友沒有?”
韓鐵芳點頭說:“見著了。”徐客人又問:“他沒有和你說甚麼話嗎?”
韓鐵芳搖了搖頭,只是發怔。
徐客人又說:“你沒替他打點打點嗎?”又怕他聽不懂,就接著說:“沒給看監的幾個錢嗎?”
韓鐵芳說:“我忘了應當給他一些錢,只好下次我去的時候再說吧!”
徐客人笑了笑說:“下次?這次你沒拿出錢來,下回你還想去見?”想了一想,又說:“不要緊,一兩天我見著柳師爺的時候,跟他提一聲就行啦!”
他以為韓鐵芳手裡沒有甚麼錢,話便沒有再向下說,可是韓鐵芳卻從此再不能到牢中去看羅小虎了。他每天無所事事,只在街上徘徊,總希望能遇見春雪瓶,可總沒遇見,其實他把腳步稍微挪挪,就可以到南大街吉升店裡去打聽打聽雪瓶到底走了沒有,可是他連南大街也不敢去。
他活了二十歲,自信頗有決斷,頗能夠拿得起,放得下,但遇著瞭如今的事,他真一點主意也沒有了。他恨自己因循不決,簡直是婦女不如,但是,究竟怎麼辦才好呢?如若見了雪瓶,那就得把羅小虛的話跟玉嬌龍早先說的話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且不管她聽了羅小虎就是她的爸爸,她怎樣傷心,激動,也許立時會為救羅小虎又作出甚麼魯莽的事來,最要緊的就是那婚配之事,萬一她答應了,願與我結為夫婦,那時候我該怎麼辦呀?答應吧!自己的家中確已有一房妻子,停妻再娶,欺心騙人,那對得起誰?如果不答應吧?可秀樹奇峰真今人難捨。
他終日為此事發愁,過了半個月,徐客人把賬都收清了,也休息夠了,就要回漢中府家裡去,邀他同行。他卻不願意走,只說:“因為我和羅小虎相交一場,我很佩服他為人俠烈慷慨,又因他與玉嬌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