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呦。”一聲哀叫,花盆被撞到一起,叮鈴咚隆的。
方小梅睜開眼來,睡著的一個多小時裡,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兒子劉小軍變瘦了也變高了,穿著學士畢業服,神采奕奕地朝她走來。
她高興極了,心想,你這小傢伙,小時候讀點書可沒把老媽氣死,現在不也好好的大學畢業了嗎?
跟在劉小軍後面的還有一個女孩,頭髮又長又亮。方小梅開心地咯咯直笑。
“小梅,小梅。”
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看見客廳裡亮著燈,方小梅倏然下床,走到客廳。
“誒?媽,你怎麼在陽臺上。”
“我摔了一下。小軍,小軍他。”
“劉大軍,劉小軍,你們誰起來一下,幫我把媽扶起來。”
“小軍,大軍。”
“小軍,我正要跟你說,小軍他不在房間裡啊。”
“什麼?”
方小梅頓時趕到芒刺在背,群裡這幾天一直在討論遠北附小丁小允自殺事件,她今天還在說,生女兒真不省心,男孩子就好很多,罵幾句也不會放在心上,很多家長都表示就是這個道理,女孩子真的要富養,不能給她太多壓力。
方小梅覺得自己平日裡雖然嚴格了些,但是也算不上太過兇殘和雞血吧。
但是聽到老太太說小軍不在房間裡的時候,方小梅雙膝頓時軟了下來。
鬼使神差地朝陽臺下望去。
隨後,尖叫聲伴著嘶聲裂肺地絕望。
方小梅癱倒在陽臺上,心口陣陣劇痛,沒有喘歇的時候。
老太太因為老了,反倒是遲鈍了些,也冷靜了些。
“怎麼了啊?是不是小軍掉下去了啊。”
“媽~~~~~~~”
方小梅狂哭狂喊,整幢樓和對面樓裡的人都聽到了她的哭喊聲。
聽到的這哭喊的人,在之後的很長時間裡都常常會想到11月8日凌晨的聲音。
救護車趕到時,小軍還尚有一絲呼吸,那個時候,他已經在深秋的花壇中奄奄一息了整整1個小時20分鐘。
沐春看著病人家屬,只是靜靜地在一排靠椅頂端的那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不知道面對這樣的場景,心理治療在這樣的時候還有什麼作用。
既已發生的災難,除了乞求一個改過重來的機會,還剩下些什麼。
他仰頭看著頭頂灰色的牆板,劉小軍在裡面已經又將近7個小時。
這7個小時裡,這個初三的孩子是否想到過自己小時候的夢想,想到過童年的快樂,想到過死亡的痛苦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唯一沒有哭的是老太太,她默默唸著經文,一遍又一遍。
沒有一個親戚來到醫院,最大的可能是,劉大軍也好,方小梅也好,沒有通知家裡的任何一個親戚。
這樣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能給他們安慰。
楚曉峰趕到時,劉小軍已經被轉到加護病房,林小梅紅腫的眼睛裡稍稍有了一點點活人的光芒。
“沐春,冷靜點。”
楚曉峰抓著沐春的肩膀,沐春在顫抖,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顫抖,他也不知道五分鐘前楚曉峰發現他暈倒在椅子上。
“又是自殺,這件事再不干預,人類會毀在它手上。”
“沐春,你冷靜點,你在說什麼,冷靜點,這是個案,我們沒有遇到過,所以你才會那麼緊張。”
楚曉峰試圖安慰沐春,但是沐春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糊里糊塗說了很多楚曉峰聽不懂的話,說什麼自殺會成為全球性問題,什麼自殺率將越來越高。
楚曉峰帶扶著沐春到內科醫生休息室,給他喝了一些熱水,還給他吃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