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會帶來羞恥,以及我會因為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感到羞恥。
但是暴怒的時候不同,我扔東西,我憤怒,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其實是很暢快的,不用覺得自己有什麼羞恥,也來不及去覺得,就是感受在那方面消失了,無影無蹤,想要去找也找不到,就是在那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鍾消失了。
所以其實是很舒服的。你們大概都沒有這樣憤怒過吧,哈哈,當然正常情況下我們還是不要這麼憤怒比較好,因為周圍人真的受不了,我漸漸長大後才知道,世界上的人大多數都是很相像的,像教會里的那些人,像老師、像我的媽媽和爸爸,他們都是正常人,很相似的正常人,而我這樣的人很少,在我們小鎮我就知道我自己是這樣,我們小鎮的人口可不少。
媽媽對我動來動去的問題並不是很在意,雖然有些愛管閒事的人會對我媽媽嘮叨說,還是要小心點多做做祈禱之類的,但是媽媽並不太在意,真正讓她害怕的是我的憤怒。
小時候我會突然憤怒,扔東西,拿起什麼都扔,到後來就發展成看到誰都會朝他扔東西過去,如果那個時候我正好是在氣頭上,有一次我把我媽媽扔傷了,就是眼角這裡,足球運動員特別容易受傷的部位,眼角這個地方受傷會出很多血,看上去非常恐怖,我嚇壞了,跑出冰箱裡拿冰塊和冰牛奶,再去浴室拿乾淨的毛巾,足足忙了半個小時,那半小時裡我什麼毛病都沒有犯過,專心到不可理解的地步,我覺得一直煩躁的身體突然安靜下來,所有的細胞都在我身體裡按部就班地運作著。
它們沒有煩惱,沒有急躁,我的大腦幹淨地就像早上的天空。
雖然把媽媽害得受傷這件事情讓我很羞愧也很難過,但是那天晚上,當我躺在我那張深藍色的單人床上,看著天窗外的星空,我突然意識到當我在給媽媽冷敷以及用毛巾胡亂包紮的時候,我的心就和天空一樣,一樣安安靜靜。
那天晚上我就想,將來我要成為一名醫生,而且是外科醫生。
但是媽媽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和我完全不同,媽媽並不在乎我是不是動來動去或者行為習慣不好,她害怕我會傷害別人,怕我在教會學校裡和其他同學打架,其實,媽媽的擔心並不錯,就算有老師照顧,學校裡還是會有同學在我背後說三道四,我也不怕和那些圓嘟嘟的胖子打架,我出手很快,是天生的打架好苗子。
但是我發誓,我很少主動找人麻煩,很少,其他男孩也不像媽媽那麼遲鈍,他們一覺察到事情不對勁,逃起來比兔子還快。
剩下一個氣呼呼的我只能對著自己的儲物櫃砸拳頭,一直砸到不想砸了為止。
有時候我想,會不會永遠一直砸下去,但是從沒有那樣的時候,總是在某一下之後,突然就不砸了。
媽媽給幾個在其他城市的親戚打了電話,然後就帶我去看病了,很幸運地遇到了教授,我覺得算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情之以吧,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別怕,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害怕。”
教授在一旁微微一笑,羅伯特摟住教授的肩膀道:“是真的,在遇到教授之前,我一直認為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瘋狂心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