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思點點頭,關切地眼神看著李楠。
李楠又接著說道:“我真實的感到恐懼,有時候,會出汗,會身體僵硬不能動彈,會大腦嗡嗡直叫。”
“那你怎麼應對的?”
“應對方法也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了,去洗一次手,有時候我剛剛洗完手回到實驗桌前,大腦又說,這樣會打翻試劑的,你需要再去洗一次手。”
“然後呢?”
“我不想去,我知道我不想去,你知道嗎?我知道這件事情有多蠢,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抗拒,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一直都順從,一次又一次。”
李楠的眼淚奪眶而出,一個大男人就這麼流下淚來。
楚思思連忙遞上紙巾。“要不要喝點熱水,會好一點的。”
“好的,謝謝。”
“我覺得我說得不清楚,我在論壇上看到過論壇主發的一個文章,裡面有句話特別好。”
“什麼樣的話,你還記得嗎?”
楚思思很確定李楠說的這個論壇就是那時候她認識沐春的論壇,當時沐春只是發了一段很小的文字,而且網名只是一個郵箱。楚思思試著給他發了郵件,沒想到,對方真的回覆了,而且每一次都是認認真真。
“那段話說的是,明明知道恐懼是假的,但是卻不能拒絕。”
“這不怪你。”
楚思思恍恍惚惚說著。
等回過神時,撞上了李楠看著她的眼神,那雙眼神裡是說不出的清澈和痛苦。
“你怎麼知道這句話?”
“什麼?”楚思思急忙否認,“我不知道,什麼話呀?我只是隨便說說,我想說,這種病不能怪你,你不要太責怪自己了。”
“哦,這樣啊。”
李楠的神色頓時暗淡下去,“這樣啊。”
一句唉聲重複。
“要不然,今天就先這樣吧,非常感謝。”
李楠起身要走,楚思思站起相送,想要再多說些什麼,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樣下去,李楠不會再來了吧。
“不會再來了啊。”沐春躺在椅子上一臉的無可奈何。
“對不起,老師,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但是我想,我大概應該是知道的。”
“為什麼這麼說?不適合做醫生可以回去啊,你本來也就不適合這個工作,又不是這個專業畢業的,讀了那麼多年法律,讀起來也不容易,為什麼放棄呢?不想做律師的話做法官也不錯啊,不想做法官的話做大企業的法務也很好啊,再不然,去大學裡做法律學教授,這樣也是學有所成嘛。”
楚思思搖搖頭,雖然今天沒有什麼進展,但是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坐在醫生這張椅子上獨自面對病人時是什麼樣的,也意識到一切都不像在這個門診室裡看著沐春治療時那麼簡單。
當自己作為醫生的角色坐在那裡的時候,說什麼話,不說什麼話,都是一件不自然的事情,要如何做才能讓病人願意繼續分享他的心事,要如何問清楚病人的病情,又該如何安排檢查和治療,這些都不容易。
可是,唯有一點是清楚的,只有坐在那張椅子上面對病人的時候,才能學到如何幫助一個人,才能體會到病人的心情。
就好像李楠的心情,是千瘡百孔的。
雖然只有短短二十多分鐘,但是楚思思清楚無誤地感受到了李楠的心情,千瘡百孔,疲憊不堪。
要怎麼做,才能幫助他?
“沒有開藥?”
沐春差點把冰塊灑在地上,一聽楚思思說起李楠來了就聊了一會,什麼藥也沒有配就回去了,沐春手一抖,冰塊盒嘩啦一下打翻在桌子上。
“我去拿抹布。”
“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