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婆八點左右離開花園橋社群衛生中心,吳阿婆認為天已經黑了,走路回去著實不方便,劉阿婆立刻說,“那就打個車,多大點事?”
吳芳梅本想說晚上坐計程車也不安全,誰也不知道那司機有沒有什麼問題,萬一是什麼人派來監視她的,轉念一想,沐春說過,這些可能是自己想象力太豐富,又說人人都會在特定環境下想象出一些特定的事,感到恐懼是正常的,大腦就是想讓人感到恐懼呢,這種恐懼沒必要花精神去對抗它,只要腦子裡清楚它的來龍去脈也就能應對了,不至於被它影響了生活。
兩位老太太立在花園橋社群衛生中心門口,門外夜色闌珊,計程車倒也不難叫到,吳芳梅扶著劉阿婆上車,剛進車就又開始唸叨,“這車費得你來付。”
急診室裡,沐春正準備回五樓換衣服下班,沈子封拉住了他,堆著一臉笑。
這笑容帶著幾分夾藏私貨的味道,沐春擺擺手,只想抓緊下班。
“唉,別走啊,你跟我說說,你怎麼勸那個老太太的,她看起來可真是不好說話的主,有什麼秘訣我學幾招,以後急診室值班也能應付的過來。”
沈子封一臉認真從他眯縫成一條線的眼睛上就能看出來。
“實話實說吧。”沐春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回答道。
“我也是實話實說怎麼就不好用呢?你說她剛才有多疼?一般人能受的了嗎?她還在那裡硬撐著,為的是什麼呀。”
沈子封摸不著頭腦,可又覺得這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勁,急診室裡夜晚的氣息漸濃,沈子封得精神也是越來越好,他從抽屜裡取出半條法棍拋給沐春,“沒啥吃的,這個法棍挺好吃的,你一邊吃一邊和我說說遇到這種病人有什麼好辦法吧。”
沐春拿了人家的麵包,雖然沒吃,但也不好意思就這麼離開,何況關於劉阿婆的事他也有幾分疑惑未解。
沐春走回沈子封身邊坐了下來,隨後說:“你有沒有注意到老太太手臂上的問題?”
沈子封連忙嘆氣,“咳,當然了,手臂上有淤青,還有區域性紅腫,有些地方還有面板損壞,要是年輕幾十歲,我第一個就會懷疑這位女同志是不是遭遇過家暴。”
沐春嗆到了,被沈子封的話嗆到了。
哪有那麼多家暴,動不動就家暴,這是中了家暴的邪了?年輕女性身上有傷懷疑家暴,年紀都70了,身上有傷也可能是家暴?
媒體的作用著實強大,分分鐘往人們腦子裡灌輸一個概念,一旦生根發芽,一遇到相關場景,立刻形成自然聯想。
前陣子家暴事件引發的血案果然在很多人心裡都留下了一時半會抹不去的印象,也難怪沈子封和劉田田會想到劉阿婆身上的傷可能和家暴有關。
然而事實可能和家暴無關,劉阿婆足足80多公斤的體重,同樣70多歲的老人想要輕易家暴她,可真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簡單想象一下如果有人要造成劉阿婆反覆受傷,這個人的體重至少在80kg以上,體格方面也要十分健壯才行。
“我只是這麼一說,隨口就說了,不過剛才沐醫生也看到了,老太太手上那個傷”沈子封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看來沈醫生是有些在意造成劉阿婆反覆受傷的原因啊。
“你主意多,經常能關注到我們外科醫生關注不到的地方,正好現在沒病人,我們聊幾句?”
“可是急診”沐春撓撓腦袋,咬了一口法棍。
硬!比一般的法棍硬多了,本來法棍剛出爐的時候並不硬,外層乾脆內裡鬆軟,配合黃油或者熱湯口感一流,現在沐春手上這半段法棍卻和鞋底差不多硬,用力咬也不合適,用手掰也掰不開。
值班就吃這麼幹巴巴的東西,胃能好就怪了,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