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沐春耐心回答了楚思思最近一段時間遇到的問題,臨近下班時分下起大雨,走廊外的窗一直沒人維修,被西風吹得發出一陣陣尖叫和撞擊的聲響,如此糟糕的天氣,原本預約的病人沒能按時複診實在太讓人理解,沒有緊急情況的病人自然也不會特意來醫院,下雨的好處對醫生來說有時候等同於病人少一些。
僅限於小醫院如此,大醫院的情形則是年年歲歲相似,日日天天雷同。大醫院裡病人的腳步打著叫人憔悴的節拍,一聲是生,下一聲又是死。
生死變得如此接近,又無法併攏,不像那兩道傷口,不知是因為主人的無力還是醫生縫合時過於匆忙,它們無辜的併攏在一起,把兩件相隔多時的事硬生生扯在一起,形成了一眼望去遙遠又近在咫尺的消沉的曲調。
生命如此不堪一擊又自顧堅強。
稍作休息的雨在夜晚十點再一次肅立在天地間,沐春想到曾經聽一個在急診科工作的朋友說過一個難忘的夜晚,在他的描述中,那個夜晚也是下著直立的雨,沐春表示懷疑,只要有一絲風,雨就很難直立在空中,如果雨滴大而重,它們會一頭栽倒在地上,快速的,毫無顧慮的果斷;如果有風,雨便隨著風肆意狂舞,地球上每個地方都一樣,那種彷彿站立在天與地之間的雨,更像是詩人筆下的雨,被擬人化了。
醫生說,那一晚的雨就像是肅立在天地之間,這也十分古怪,急診室忙碌且封閉,他如何能看到直立的雨?也許是他的記憶對那一晚的天氣進行了加工,以配合急診科醫生無法解釋的悲慘且永生難忘的夜晚。
那一晚,好像被詛咒了一般,陸陸續續來的病人不是失血過多就是臉色黑紫,有些已經死了幾個小時,有些身體還有溫度,還因為沒有一處骨頭完整而痛苦哀嚎,那些人彼此都不認識,但是就好像約好了在同一個夜晚離開一般,那一晚,全都是這樣的病人。
那一晚的雨想來是那位醫生的哀悼,而這一晚,窗外的雨,又像是某種哀悼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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