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難開口,但沐春還是儘可能向週年講解了今天他來豐川第一監獄的原因以及潘廣深這段時間行為異常的根本原因。
“是可以找到明確原因的,並非一般意義上的精神病。”
講述完整件事情之後,沐春又緩慢而清晰地強調了一遍,“這個叫曉曉的女孩要來繞海市見這位好心的潘叔叔,是潘廣深在監獄裡突然行為古怪,胡亂進食的根本原因。”
“這怎麼可能?“週年這句話含在嘴裡,沐春卻看的明白。
於是沐春又解釋道:“一部分精神障礙是沒有明確原因的,例如沒有特定原因的心境低落,沒有特定原因的強迫思維等等,還有一部分則存在明確原因,並且病症很可能隨著原因改變而消失或變化,對於這部分病人的治療是需要從特定原因著手展開治療的。”
“他現在沒有問題了還需要治療嗎?”週年疑惑地問。
這正是沐春遇到的難題之一,潘廣深這一週以來表現特別好,監獄這邊為什麼還會認為他需要治療呢?
“他是因為有期待,他期待某種奇蹟發生。”
“奇蹟?”週年搖搖頭。
在高牆之內,“奇蹟”這個詞就像是落在湖中的雨水,不僅看不見而且它本身也不該存在。
“《肖申克的救贖》裡那種劇情是不可能上演的。”週年給沐春舉了個例子。
“嗯,是的,我瞭解,潘廣深也很清楚,想要見到曉曉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沐春說。
“完全可能啊,探監是可以的,只要手續辦妥,這個忙我們還是可以幫的。”
週年說完,沐春立刻感謝道:“是啊是啊,問題就在這裡,潘廣深就是不希望讓曉曉知道他是個罪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工地上工作,收入也並不多,一部分寄給在老家的父母,另一部分也就是維持日常生活必須的消費,他的工友都說潘廣深非常節省,但是資助曉曉讀書的錢花起來卻是非常大手大腳,除了酒錢之外,潘廣深不參加任何娛樂活動也沒有其他嗜好,喝的酒也是特別容易醉的那種幾塊錢的白酒。
引起他這段時間行為異常的原因也正是曉曉要來繞海看望他。而在曉曉心目中,潘廣深是一個在監獄工作的人,而不是一個服刑犯。”
週年整個臉都有點抽筋,洛楊更是說不出話來,擠了半天擠出幾個音,也是彷徨失措,生怕說錯了什麼得罪週年。
“這個,我們辦不了啊,是吧領導。”洛楊小心翼翼地說著。
“不好辦,我聽明白沐春醫生的意思了,應該算是完全明白了,我也第一次知道我們這裡還有一位這樣的犯人。”
週年兩側肩膀微微動了一動,雙手仍然撐在大腿上,背對著裝了護欄的玻璃窗。窗外的太陽漸漸有了溫度,兩位獄警帶著幾名服刑者來到操場上,從沐春這邊望去,正好看到獄警和服刑者一起移動籃球架的位置。
洛楊以為外面的聲音吵到了沐春,於是站起身打算出去打聲招呼,讓操場上的人安靜一些。
“對了。”沐春突然說道:“我的方案也許可行,只是一切還需要監獄這邊同意才能實施。”
“我知道沐春醫生是本著醫生的仁愛之心想要治療好每一位病人,但是我們也有我們的工作原則,犯人畢竟是犯人,不論他之前做過什麼好事,到了監獄裡就要按照大家的標準來,不可以有什麼特殊,這個一旦有人因為特殊而獲利,我們之後的工作會非常複雜而且麻煩。
沐醫生應該記得《肖申克的救贖》裡的一句臺詞——聽我說,朋友。希望是件危險的事,希望能叫人發瘋。”
週年這句話的確是說的精準到位,就像落在肩膀上的——鳥屎。
“太對了。”沐春忽然站起身,雙手拉過週年的手,用力上下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