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柏宅都在沉睡著,柏霈文的房門關得很緊,顯然,他也已經進入夢鄉了。她悄悄的走了出來,輕輕的,輕輕的,像一隻無聲的小貓。她走下樓,客廳裡沒有燈光,暗沉沉的什麼都看不到。她不敢開燈,怕驚醒了下人們。摸索著,她向門口走去,她的腿碰到了桌腳,發出一聲輕響,她站住,側耳傾聽,還好,她並沒有驚醒誰。她繼續往前走,終於走到了門口,她伸出手來,找到了門柄,剛剛才扭動了門柄,一隻手突然從黑暗中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大驚,不自禁的發出一聲輕喊,然後,她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抱住了,同時,聽到了霈文那低沉而喑啞的聲音:
“我知道你一定又會這樣做!不告而別,是嗎?所以我坐在這兒等著你,你走不了!含煙,我不會再放過你了!永遠不會!”她掙扎著,想掙出他的懷抱,但他的手腕緊箍著她,他嘴裡的熱氣吹在她的臉上。“這樣是沒用的,”她說,繼續掙扎著。“你放開我吧!如果我安心要走,你是怎樣也留不住的!”
“我知道,”他說:“所以,我要你打消走的念頭!你必須打消!”
“留在這兒聽你太太的辱罵?”她憤憤的問。“十年前我在你家受的屈辱還不夠多,十年後再回到你這兒來找補一些,是嗎?”
“你不會再受任何委屈,任何侮辱,我保證。”
“你根本保證不了什麼。”她說:“你還是放開我吧,我一定要在你太太回來前離開這兒!”
“你就是我太太!”她停止了掙扎,站在那兒,她在黑暗中瞪視著他的臉,一層憤怒的情緒從她胸中升了起來,迅速的在她血管中蔓延。許許多多積壓的委屈、冤枉、憤怒,都被他這句話所勾了起來,她瞪著他,狠狠的瞪著他,憋著氣,咬著牙,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還敢這樣說?你還敢?你給過我一些什麼?保護?憐惜?關懷?這十年來,你在做些什麼……”
“想你!”他打斷了她。
“想我?”她抬高了眉毛。“愛琳就是你想我想出來的嗎?”
“那是媽的主意,那時我消沉得非常厲害,她以為另一個女人可以挽救我,自你走後,媽一直對我十分歉疚,她做一切的事,想來挽回往日的過失,你不知道,後來媽完全變了,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不想聽!”她阻止了他。“我不想再聽你的任何事情,你最好放開我,我要走了!”
“不!”他的手更加重了力量。“什麼都可以,我就是不能放開你!”
“你留不住我!你知道嗎?明天放學後,我可以根本不回來,你何苦留我這幾小時,讓我再受愛琳的侮辱?你如果還有一點人心,你就放手!”
“我不能放!”他喘息著,他的聲音裡帶著強烈的激情。“十年前的一個深夜,我失去過你,我不能讓老故事重演,我有預感,如果我今夜讓你離開,我又會失去你!你原諒我,含煙,我不能讓你走!如果我再失去你一次,我會發瘋,我會發狂,我會死去,我會……呵,含煙,請你諒解吧!”
“我不要聽你這些話,你知道嗎?我不在乎你會不會發瘋發狂,你知道嗎?”她的聲音提高了,她奮力的掙扎。“我一定要走!你放手!”
“不!”
“放手!”
“不!”
“放手!”她喊著,拚命扳扯著他的手指。
“不,含煙,我絕不讓你走,絕不!”他抱緊了她,他的胳膊像鋼索般捆牢了她,她掙不脫,她開始撕抓著他的手指,但他仍然緊箍不放,她扭著身子,喘息著,一面威脅的說:
“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了。”
“叫吧!含煙,”他也喘著氣說:“我絕不放你!”
“你到底放不放手?”她憤怒到了極點。
“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