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所打的字,突然笑了起來:“不麻煩,你要住十天,我得讓東家住的舒服。”
我笑了,他開玩笑地叫我東家,多老的稱呼。
毛俊坐在我對面問:“今晚想吃點什麼?”
我搖搖頭,現在的我是客隨主便。這個家,我成了暫時的客人。
“那我做什麼,你就跟著吃什麼吧。”毛俊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聽見了冰箱門被開啟的聲音,廚房裡水龍頭嘩嘩的響聲。這個悶悶熱熱的夜晚,我卻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家的味道,心絃跟著鬆動開來。
我看不見,卻能想象到那種家的溫馨。家的溫馨是我一直抗拒的,毛俊的小小動作,竟令我內心產生了對家的渴望。
我慌亂地回到房間,焦躁不安。像我這種盲啞的孤女,怎麼配擁有家呢!毛俊心善的收留了我,只是想要感激我把房子租給他住罷了。我如此唐突的打擾,勢必會給他帶來諸多不便。我將自己的顧慮寫了出來,猶豫地走進了廚房。
“這是你的家,隨時歡迎回來。說實話,我得感謝你才是,這麼大的屋子,就允許我一人住,而且租金也相當合適。你不要感覺給我添麻煩,是我該謝謝你才是。”毛俊寬慰我:“有你這麼善良的好房東,才能讓我接下來的一年住的毫無壓力,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謝謝你。”
我搖搖頭,想要繼續表達顧慮時,毛俊卻打斷了我:“晚餐做好了,我好餓,先吃飯吧。”
晚餐很豐富,毛俊做的都是他喜歡吃的:“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這些都是我愛吃的,嚐嚐。”
我翹起大拇指讚許他做的菜味道不錯,非常棒。
“是嗎,我還怕你不喜歡呢。”他拼命給我夾菜:“喜歡就多吃點,你太瘦了。”
我看不見自己的體型,平常田雨會很嫉妒羨慕地說:“曉依,你太瘦了,光吃不長肉,教我好生嫉妒羨慕恨吶!”田雨總喜歡拿自己的身材與我作比,她渴望能與我一般身材,其實她並不胖,可老不滿意自己的身材,經常不吃晚餐消極對抗自己意念中的“肥胖”。
第一次有人像田雨那樣關心我。不太適應的我緊緊低著頭撥碗裡的飯菜,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的緩慢。毛俊察覺出自己的失言,急忙掩飾道:“木耳小炒肉是我的最愛,你嚐嚐。”
我點點頭繼續撥碗裡的飯菜,看不見它們,卻也能猜到它們已被毛俊的熱情堆成了小山。我平常飯量很小,吃飽了便不再勉強自己。可這次我卻猶豫了起來,吃不完似乎又辜負了毛俊的盛情款待。我窘著眉慢騰騰地撥著碗裡的飯菜,希望自己能將它們吃完。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毛俊關切地問我。
我搖搖頭,用筷子繼續撥碗裡的飯菜。毛俊突然抓住我的手:“吃不下就別勉強自己了。”他看出了我的窘迫,我便極其誠實地點點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端起我面前的碗說道:“吃不完給我吧,我替你吃。” 如此親暱地舉動教我渾身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紅著臉“看”向他,卻聽見他笑聲說道:“別介意,我習慣了不浪費。”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或許連朋友還算不得。從小到大除了田雨對我好之外,從未有人會如此待我。我該視他為朋友麼?我悄悄地“看”向他,心裡默默問道。
毛俊似乎感覺到了我正“看”他:“怎麼了?”我慌張地瞥開頭,雙手揉捏在一起,不知如何安處。我們之前的關係有些奇妙,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我對初見的他竟會莫名多出一份依賴,內心在渴望這種依賴可以無限的延續下去。在他眼中,我又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呢?我渴望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我猛地驚醒過來,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到。我與他只是短暫的萍水相逢,怎會冒出如此突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