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禁疑問——張屠不過是不買他的帳,他就如此怨恨,可王逵也好、“大人物”也罷,動輒對他拳打腳踢,他怎麼反倒像條哈巴狗似的舔上去呢?
其實這是因為,會這麼問的人,他們比較幸運——他們平日裡見到的大多是正常人,或是很不錯的好人,或是很毒辣的壞人,沒遇見過像龍小廝這種畜生不如的小人。
而見過“龍小廝”們的人,根本就不會問出這個問題,因為大家知道,“龍小廝”們的欺軟怕硬是刻在骨子裡的,他們見到百姓就開始欺凌、吹牛、裝腔作勢,見到兇惡的,就搖尾巴、磕頭、舔腳。這當中有個微妙的平衡點,張屠這樣的人就卡在“龍小廝”們的平衡點上,他們沒法欺負張屠,又沒被張屠打服,所以反倒心裡生出無數的怨恨。
要是當年龍小廝偷肉時,張屠一刀剁了他的手指頭,而不是扭送報官,現在就算借龍小廝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打張屠的主意。
有人說過,暴力是全世界通行的語言,跨越了國家、種族和文化。
其實,暴力的通行程度還要更高,甚至跨越了物種,能被畜生不如的東西聽懂。
說回此間,在龍小廝的指引下,“大人物”竟真的將張屠女兒綁了來,他們把匆匆來到一間客棧,正準備做禽獸之事時,窗子卻“格”一聲響了起來。
龍小廝本已做好打算,要吃點“大人物”的殘羹剩飯,可現在菜餚上桌還沒動筷,就被人打斷,他頓時怒髮衝冠,正準備叫罵,卻見“大人物”臉色慌張的起身,快步從視窗翻了出去,如此一來,那些汙言穢語就被龍小廝吞了回去,憋了一肚子的屎尿屁。
片刻後,“大人物”回來了,臉色凝重:
“把人送回去,把你的賞錢補給他家。”
“什麼?大爺!這是為什麼?”龍小廝失聲叫道。
“讓你做就做,哪來那麼多廢話?”
“可是……”龍小廝還要說什麼,可被揚起的巴掌嚇了回去。
他急匆匆的扛起張屠戶女兒送回了家,把還沒捂熱的銀子丟下後,又匆匆跑回了客棧。
“大爺,都辦妥了。”
“嗯。”
“大爺,為什麼咱們都得手了,反而……”
“是海爺的命令。”
“海爺?”
“他是吳公子的得力手下,現在芷江由他說了算,他發了話,誰又敢不依?除了補償那些人,還讓我們撤離芷江,哼……壞我好事,我看他到時候怎麼收場。”
“那大爺,我們去哪兒?”
“誰跟你是我們?”那“大人物”皺眉:
“我有說過收你麼?”
“不要啊大爺,是您說的把人送回去……”
“嗯?”
“不不不不,大爺,是我辦事不利……可、可我連賞錢都搭進去了,您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收下我吧。”
“少來這套,老子的火沒洩,全怪你這奴才……少在我面前晃悠,趕緊滾!”
龍小廝聞言,立刻抱住了“大人物”的大腿:
“大爺!要瀉火簡單,簡單!”
“婊子都跑光死光了,其他女人現在又不能碰,簡單你孃的頭!”
隨後,“大人物”沉默了,因為龍小廝已經褪下了他的褲子。
龍小廝之惡劣卑賤,自不必多言,可人人都想不到,龍小廝竟有著頗高的藝術天賦。
音樂上他擅長吹喇叭,花樣繁多,忘情投入;模仿蛤蟆抱對,也頗具神韻,看來他對大自然也有不少的觀察;最厲害的是,他竟然連文學典故都有所瞭解,不過別人是“孔融讓梨”,他是“宇航分桃”。
如此強烈的藝術衝擊,簡直讓“大人物”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