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比試?哪個大男人……”有人小聲抱怨, 傅寧笑著看過去:“如果不願意比試,現在便可離開,我們不強求。”男人蔫了下去。“好了, 我等獻醜, 請諸位看好。”傅寧含笑而立, 拿起剪刀和宣紙,熟練地剪了起來。這是考驗觀察能力和手巧嗎?唐歡心中無語,眼睛看著傅寧, 腦海裡卻想到錦枝。錦枝溫婉手巧,逢年過節剪出來的喜慶圖案,栩栩如生。唐歡太感激師父了,將錦枝的夢安排在前面!一炷香過後,她如願以償地同另外四人一起, 在傅寧的帶領下去參加第三場比試。然後, 她見到了宋陌。然後, 宋陌先問五份剪紙分別出自誰手, 再一本正經地挨個摸他們的手。然後,她這個啞巴憑藉一雙美手勝出了。跪下磕頭時, 唐歡很想問問前面的男人, 折騰半天, 敢情您只是要挑雙好看的手嗎?看著面前新收的小弟子,宋陌一時有些為難。其實昨晚準備睡覺時,他就想起過這個少年, 還考慮過少年, 或者說跟他一樣無法說話的人到底適不適合做這一行, 然後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非常適合。想真正做好燈籠, 必須心靜手巧有悟性,缺一不可。師父傳授技巧,弟子只需能聽能看,認真觀察領悟,不必非要說話的。此外,因為言語有障礙,這類人應該耐得住寂寞,容易靜下來,專心致志做燈。今日,少年在兩場比試裡的表現都很讓他滿意。沉穩內斂,心細手巧,他毫不猶豫地收他為徒。可是,當屋裡只剩他們兩人,他想了解了解這個尚未成丁的弟子時,才發現言語溝通是個問題。他是他師父,總不能一句閒話都不說吧?但他沒有跟啞人打過交道。宋陌對著唐歡沉思時,唐歡也有心事。這是一間很大很空曠的屋子,裡面擺著做燈籠的一應器具,竹篾竹架鐵絲紗布糨糊等等,全都被主人整整齊齊地分處放著。臨窗這邊一溜擺著四張長案,唐歡已經打量過了,一張是宋陌作畫用的,一張寫字用,一張上面擺放著賬冊之類的東西,還有一張,就是他現在佔著的,應該是接待客人時用的。這個男人喜歡整潔,不論他是什麼身份。而此時此刻,午後陽光透過屋前桂樹從雕花窗外照進來,在他胸口青衫上投下一片光亮。他面容則隱在暗處,頭微仰,看她。男人雖然沒笑,眼裡卻不是最初吸引她的那種冷寂,而是多了一種寧靜的味道,真正似秋水,雋永恬淡。明明跟宋二叔是相近的年紀,唐歡能在二叔面前談笑自如得心應手,甚至有種將對方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得意自豪,在這個宋陌面前,她卻好像生生矮了一截。曾經的狀元郎,學富五車,見識過京城繁華,權貴圈裡也走了一遭,恐怕沒有那麼好騙吧?裝溫柔?她現在是個男人!唐歡最反感娘氣的男人,就算裝,她也要裝個自己看順眼的型別!那些撒嬌嫵媚的小動作都不適合現在的她,哪怕是笑容,也要儘量少露,因為她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嬌媚。甜言蜜語,眉眼傳情,身體誘惑,那些她擅長的招數,都不能用在這場夢裡。裝頑皮?挑釁他破壞他這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不行。作為一個啞巴,她應該是有些自卑的,張揚跳脫了,不符合這個身份。而且宋陌那麼安靜,他選中她很大一部分是覺得她沉穩,如果現在她突然變身成調皮搗蛋的孩子,宋陌不會欣賞她的活潑,只會厭煩她。那她該如何讓宋陌喜歡上自己?這是個難題,唐歡需要時間好好琢磨琢磨。靜了會兒,宋陌看看旁邊的筆架,開口問他:“讀過書嗎?”唐歡點點頭,目光同樣投向筆架。這樣便好。宋陌起身,搬一把椅子放在旁邊,招手示意小弟子坐過來,“坐到這邊來吧,我有話問你。”唐歡乖乖走過去,朝他斜坐著。因為知道小弟子孤身一人,宋陌沒有問他以前的事,只問他年歲,問他住在哪裡,過來當學徒有沒有什麼不便之處。問清楚了,他要跟他籤契,這是這行的規矩。唐歡不會賞字,只知道宋陌的字很好看,自己寫的跟他的放在一起,本來不難看的,現在一下子變得無法入眼。她說自己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