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剴斜了兒子一眼,唇邊浮起了然的笑意:“你以為他改了脾性麼?以他那樣倔強的性格,若不是有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把握,他是絕不會讓步的。朕很明白他的心思,他得知子襄剛剛繼位便趕赴赤燕之約,怕兩國勾結,令我朝腹背受敵,所以才狠下心來,意圖永絕後患。另一方面麼……了卻君王天下事,他才能無牽無掛,安心退隱江湖。”
景淵吃驚地看著父親,原來他竟如此瞭解姑父。
“是啊,姑父對父皇如此忠心,恐怕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人來呢。”他感慨地低語道。
景剴露出一個含意不明的笑容,沉默不語。
過了半晌,聽到景淵帶著一絲探尋的語氣道:“若是姑父解不了毒,死在戰場上,父皇……你會後悔麼?”
景剴苦笑道:“朕不會後悔,但會心痛一輩子。”
景淵震驚地看著父親,是他的幻覺麼?父親說他會心痛?他從來都是不苟言笑,冷硬得近乎無情的人,可他居然會說心痛?
景剴沒有注意到兒子異常的表情,徑自低語道:“朕曾經猜忌過他、妒嫉過他、惱恨過他,可朕無法否認,他的才華、心地、性情無處不深深吸引著朕,令朕感動。在心底裡,朕將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一般。
可他不知自愛,總是拿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朕恨極了他這種樣子,好象他是神,永遠可以犧牲自己,成全別人。這次朕被他氣昏了,他明知道自己中毒那麼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卻還一個勁地顧著那個子襄。朕想逼他一下,看看他能否擺脫他的底線,做一些自私自利的事。”
說到這兒景剴溫和地笑起來:“朕知道,以他的聰明,他遲早會理解朕的苦心。雖然朕給他下旨時,他那樣隱忍地痛苦著,但朕看得出來,他並未放棄希望。朕相信他的能力,只要他不放棄希望,他總能創造出別人意想不到的奇蹟。你看,他不是又輕易解毒了麼?”
父親和藹可親的笑容蠱惑了景淵,他竟然一下子忘了一貫的拘謹與謙卑,脫口說了句:“父皇,你真狡猾。”
一言出口才意識到冒犯了尊貴的父皇,立刻窘迫地低下頭去。
景剴哈哈大笑,拍拍兒子的頭道:“淵兒是在誇獎父皇麼?”
景淵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心中卻湧起一股暖意。父愛,對他來說如此難得。
梅如雪得到小太監的稟告,而景浣煙則接到溫如玉的家書。
得到溫如玉無羔,宮內宮外兩個人都不*喜極而泣。
康朝軍隊自南向北長驅直入,風捲殘雲一般,短短十天內便拿下了紫熵的九川、河洛、北陽、齊郡、鄣郡、莫稽、潁川、碭郡、泗郡、薛郡、上谷、代郡等十二個郡。這些郡的守將正彷徨無計,不知何去何從,一見康朝軍隊如天兵天將般蜂擁而至,並且得知子襄已降,十之*都沒了鬥志。
而在這之前,應莫言的兄弟兼副手左思翼帶十五萬兵馬,追上應飛揚,雙方展開一場混戰。最終應飛揚寡不敵眾,被擒住遣送回京。
左思翼還未到落雁關,便在河洛郡碰到康軍,溫如玉策馬到陣前,雲淡風清地說了一番話:“應莫言不顧百姓安危,不顧江山淪陷,不顧主上被擒而喪失國家顏面,卻以一己私心謀奪王位,實非仁人義士。諸位想一想,這樣的人,是否值得大家捨命追隨?如今你們真正的大王已投降我朝。落雁關、九川郡都已落入我軍手中。我軍入城後秋毫無犯,百姓依然安居樂業。若大家願為應莫言拋家棄子、血染沙場,那我們不妨放手一搏,大戰一場。若大家願意投降我軍,不管是留在軍中亦或卸甲歸田,我們都會作好安排,解除大家的後顧之憂。”
左思翼被溫如玉的話氣得渾身發抖,因為他分明感覺到,這番話說出來,軍隊中一陣暗潮湧動,大多數人臉上都露出了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