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的公差把目光投向馬車,景剴在裡面紋絲不動。
這名公差有些火起,大聲喝問:“這車內何人?”
“在下的兄長,昨夜被刺客刺傷了。”溫如玉淡淡地道。
“既然刺客是衝著你們去的,那幫和尚便是受你們連累而死,你們脫不了干係。快乖乖跟我們回去,免得我們動手!”左邊的公差有些不耐,語氣便強硬起來。
溫如玉道:“按理我們應該主動去報案,只是我們時間緊迫,不便久留。還請見諒。”從身邊拿出一塊金牌,遞給他,“請將此牌交給曹大人,他見過便明白了,不會再追究你們的責任。”
那人接過,見牌上刻著一隻展翅的大鵬,氣勢雄偉,隱約猜到眼前之人的身份,訥訥道:“莫非……莫非閣下是……”
溫如玉微笑拱手:“在下告辭。”
兩騎一車絕塵而去。
留下那兩名公差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左邊一個道:“難怪有如此氣度,原來竟是鯤鵬王爺來到金陵。”
右邊一個道:“如果他是王爺,那車中之人……”
左邊一個大驚失色,脫口道:“難道……是……。?”
右邊一個連連點頭:“我們趕緊回去稟報知府大人。”
知府曹穆聽到兩人彙報,立刻修書一封,差人送至京裡,交給宰相趙昶。
一條潺潺的小溪從山裡流出來,空谷幽靜,不見人影,耳畔只聞歷歷鳥語,瑟瑟風聲。
林靖中引四人到此。歐陽雁怕景剴受傷不便,下車後便一路扶著他。景剴倒也硬氣,受了這麼重的傷,不但沒有休息,還一路顛簸至此,他自己談笑自如,卻讓溫如玉心中擔憂不已。
“大哥覺得如何?”走到景剴身邊,低聲問道。
“我無事。”景剴微笑,“你自己身上傷痕累累,倒顧著我作什麼!”
“小弟是練武之人,身體自然比大哥強壯。何況大哥乃一國之君……”
景剴連忙擺手阻止他:“別再說這樣的話。這幾天出門在外,你就忘了我的身份。我們禍福與共,你能受得了,我便也吃得消。”
溫如玉無奈,只能低低應了聲“是”。
一座孤墳掩沒在綠樹雜草間。
林靖中回身稟道:“遵皇上之命,草民沒有為媚兒出殯,只是將她秘密地埋葬於此。”
溫如玉見墓碑上簡單地刻著五個字:林氏女之墓,心頭一下子酸澀難言。想到林靖中到王府行刺,公然抗旨,雖然其行為險惡,倒也不失為血性之人。誰知女兒死後,他反而為榮華富貴答應皇帝的要求,將自己親生女兒*。
其罪不可誅,其心可誅。
昨日花一樣的女子,如今躺在這墳塋之內,與蟲蟻同穴,與草木同腐。冰肌玉骨、明眸皓齒,轉瞬成空。
溫如玉黯然垂首,默默憑弔。
卻聽景剴在前面喃喃自語,聲音很低,幾不可聞:“媚兒,你是那樣溫柔賢惠的女子,如果你嫁一個普通的夫婿,一定會比在宮中快樂,一定會與丈夫白頭偕老。朕對不起你,朕什麼也沒給你。朕……現在後悔莫及,可回頭晚矣。今天,朕便以一個丈夫的身份來看你,希望你原諒朕……”
回過身來,對溫如玉道:“如玉,朕想請你幫個忙。”
“請大哥吩咐。”
“朕想將媚兒墓碑上的字改掉。”
“改成什麼?”
“愛妻林媚兒之墓。”
“皇上……”林靖中驚訝地叫出聲來。
景剴擺手:“無妨。天下同名之人多矣,朕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丈夫,為自己的愛妻立碑。媚兒不是皇妃,朕也不是皇帝。”
“小弟遵命。”溫如玉點頭,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