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哥!”景浣煙吃驚地道,“你找到仇人了?你已殺了他?”
“是,是兵部尚書林靖餘與侍郎陸空庭。我沒想到他們恨我至此,竟然能想出這樣喪心病狂的毒計來。爹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竟然為了對付我而害了他老人家的性命!”溫如玉的星眸中又燃燒起那股幽幽的火焰。
人心,究竟是怎樣一種東西?
為什麼,真心對人,卻反而換來別人的仇視?
也許,最最不該的是自己進了這個朝廷,若不是自己鋒芒太露,怎會招致妒恨,怎會讓父親無端成了犧牲品?
倦極了,心力交瘁。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浣兒,我得回去了。萬一被別人發現,我怕害了張大人。”他站起來。
“玉哥哥!”景浣煙看定他,急切地道,“皇上可有定論,他要如何對你?”
“沒有。”
“我……我去求他!”
“不,浣兒,我知道你的性子。若去求他,對你是極痛苦的事。不用了,我現在已報了爹爹的仇,心也安定下來了。便是死也無妨了。”溫如玉說得平靜而和緩,語聲一頓,又有了些許苦澀,“只是……一直對不起你,對不起兩個孩子!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不,不要這麼說。”景浣煙淚盈於睫,道,“你是世上最好的人。我們……以你為榮。”
“那我走了。”
“等一等。”景浣煙叫住他,凝眸看他,良久,彷彿怕這一去便再也看不到了。終於無聲地嘆了口氣,道,“我怕你在牢裡*,不如,將琴帶上吧。”
溫如玉點頭。
秦箏坐在溫如玉左後方,托腮看著他。
這一方囚室寂靜無聲,只有如水的琴音在悠悠盪漾。
闔府人都喜歡聽溫如玉彈琴,那琴聲便是天籟,是九天中飄落的仙樂,而撫琴的王爺便是雲中的神仙,那樣絕世的風姿,直叫人看得收不迴心神。
溫如玉輕輕撥動著琴絃,只用一隻左手。
手指動彈之間,醉人的旋律便緩緩流淌在指間。
那隻手,美到極致。
他很安靜,眉目都舒展著。
臉還是那樣清瘦,只是唇色不再那樣蒼白。
略略低了頭,目光象一池春水,沉靜而清澈。
秦箏想,王爺就象是一幅畫,只可惜,現在這幅畫卻殘忍地缺了一角。
為什麼,世上完美的事物總不能長久?
忽然眼角瞥到一個明黃的身影,秦箏吃了一驚,正想開口,來人朝他擺擺手,並示意他出去。
他只是悄悄地來,沒有發出聲音。
站在溫如玉背後,看著那個專心撫琴的背影。
琴聲中為什麼有淡淡的惆悵、淡淡的憂傷?好象在譜寫著那闕詞: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新涼好個秋。
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
如玉,他是不是又動了退隱之念?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溫如玉只當秦箏站在身後,輕輕開口道:“箏兒,你從小生在長安,去過江南麼?若是這次皇上饒過我,我便向他請辭,全家一起搬到江南去,你可願跟我們一起去?”
身後沒有迴音。
溫如玉微微一笑,語聲仍然輕緩:“若不願我也不勉強你,你只對我說真心話便好了。到時我會給你一筆安家費,讓你好好過日子。”
還是沒有聲音。
溫如玉回頭,愕然發現身後站著的不是秦箏,而是景剴。
“皇兄……”溫如玉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