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驀然勒馬,呆呆地望著那座隱於林間的廟宇,沉靜的雙眸波動起來,一縷憂傷悄悄湧上眉梢。
景剴也隨之勒馬,回頭喚道:“如玉。”
溫如玉回過神來:“大哥,我……”
因為不便暴露身份,景剴要溫如玉改稱他為大哥。這個稱呼令景剴暫時忘記了自己的帝王身份,卸下了平素的氣勢與威嚴,變得十分和藹可親。
“你是不是看到棲霞寺,觸景傷情,又想起令尊了?”景剴關心地問道。
“是。”
“我父親也是很早便亡故的,那時候我才十五歲。很快母親也過世了。他們倆都是病死的,宮中那麼多太醫、那麼多稀世靈藥,卻救不回他們的生命。為此我一直有種無力迴天的感覺,縱然貴為天子又怎麼樣?誰能與老天爺去爭?”景剴回憶起往事,臉上也不*露出黯然之色。
“對不起,大哥,我勾起你的傷心事……”溫如玉歉然。
景剴微微搖頭,回首看一眼棲霞寺,道:“我知道你對令尊之死耿耿於懷,認為是自己連累了他。今天我們跑了一天,你的身體還未康復,我怕你累著。不如我們上山去,到棲霞寺為令尊焚香禱告一番,然後留宿廟中。你看可好?”
“好。”
棲霞寺中一派清幽靜謐,白天燃著的香差不多已要燒盡,門口有一位小和尚正在打掃,見溫如玉與景剴過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上前合什道:“溫公子還記得小僧麼?小僧是清修主持的*,名喚慧風。上次公子帶清修主持去後,小僧以為再也見不到公子了。今日公子怎會到此?”
溫如玉微笑還禮道:“今日我與家兄路經此地,特來佛前為家父禱告一番,以慰他在天之靈。還想借宿於寺中,煩請小師弟通報一聲新主持,非常感謝。”
慧風看看景剴,似乎為溫如玉突然多出一位兄長感得奇怪,因為從未聽清修大師提過另外還有一個兒子。
溫如玉只是含笑不語。
慧風道:“這一陣子我們新主持正在閉關,小僧為兩位安排食宿便可。兩位請隨我來。”
將兩人帶到西面一間耳房中。溫如玉放好行李,便與景剴一起來到正殿,為自己父親焚香禱告。
回去時發現慧風幫他們在房間裡點上了一枝檀香,並已將齋飯、茶點放到桌上。
窗外月華如練,樹影婆娑,時時有夏蟲的鳴叫聲傳來。奔波了一天,現在歇下來,兩人都有了倦意。躺到*,閒閒地說著話,心情難得的放鬆。
溫如玉覺得身子有些發軟,看看景剴,也是懨懨欲睡的樣子。心中不*暗暗怪自己,一個人護駕出來,身上責任重大,如果皇帝出什麼意外,他如何擔當得起!
他勉強支撐著自己,卻發現自己的意識好象不由自己控制。眼皮越來越重,頭很沉,直欲昏睡過去。
而景剴已經睡著了,看樣子睡得很沉。
一縷檀香味仍然在空氣中嫋嫋飄浮。
溫如玉忽然心頭一凜,劍客的本能讓他感到事情不妙。他環視整個房間,目光落到那枝檀香上。這香味與他平素聞到的檀香味不同,難道這檀香燒的竟是迷煙?
他一下子站起來,拔劍將那截檀香砍斷。可身子軟得站不住,往後退兩步,再次跌坐到*。
就在這時,他聽到東院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聲,就好象有人被一劍斃命時發出的聲音,在靜夜中聽來特別分明,驚恐到極點。這聲音聽著耳熟,好象是慧風。
接著又有幾聲悶哼和物體倒地的聲音。看來寺廟中不止一個僧人遭了暗算。
溫如玉的心頭一霎時充滿寒意,他想出去看,可渾身無力。再看景剴已陷入昏迷中,他又豈能離開這個房間,將他獨自留在危險中!
意識已漸漸模糊,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