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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的深秋,並不該是一個新鮮水果可以出現的季節。
是奶奶先跟媽媽開的口,直接切入主題的問候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媽媽回答的很隨意:“還行吧。活一天算一天唄。”
說著,奶奶便拉著我的手,來到了媽媽的床邊。
“坐那吧,和你媽說說話。”
聽到奶奶的指示,我重新將視線移到了媽媽的身上,叫了句:“媽。”
但卻仍舊站在原地。
因為我不知道該坐在哪裡。
還因為我的褲子很髒,所以不敢坐在那潔白的床單上面。
我怕那樣又會被媽媽臭罵一頓。
我很有記性,被人教過一次的事情,就能記住。
前提是,我必須也得認為那件事情,確實是錯的。
在那個“媽”字劃過嘴邊的時候,我竟然覺得有些害羞。
我低下頭,不知道接下來還要說什麼。
當你想和另一個人溝通的時候,你一定對他是有所企圖的。
但我什麼也說不出口,卻是因為眼前的媽媽,根本無法實現我的企圖。
我想有個家,她不能給我。
除了這個,我還想吃葡萄。
當初,她連那瓶黃桃罐頭,都沒有想過分享給我一些。
現在,如此珍貴的葡萄,我更是不抱希望。
見我倆無言,奶奶繼續找話道:“你別跟老疙瘩一樣的,他從小就和喜國感情最好。”
“老疙瘩”,說的就是我的老叔。
在東北,“老疙瘩”三個字,是對家中排行最小的那個孩子,統一的稱呼。
媽媽點了點頭,回答的很大度:“我知道,我理解他。”
又沉默了一陣後,媽媽接著開口說道:“這回好了,大鬼死了,你們全家都落得消停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全家都應該謝謝我才對!
站在奶奶角度,她所接受到的資訊,就應該是:“你應當感謝我才對,因為我殺了你的兒子!”
此話一出,我立時一驚。
心中暗叫道:“壞了!媽媽這不是找架打嗎?天下間又怎麼會有這樣的道理呢?”
同時,我快速抉擇著,要是真的打起來以後,我該站在誰的那一邊呢?
幫奶奶?
不可能,我做不到。
幫媽媽?
我不敢,那樣我就只能去流浪了。
誰也不幫,做個旁觀者?
我似乎又沒得選。
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卻聽奶奶竟然十分平靜的“嗯。”了一聲!
是的,對於媽媽的觀點,奶奶用一個語氣助詞,表示了肯定的意思。
而且,在“嗯”之前,她甚至都沒有猶豫一下!
我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奶奶的眼睛。
雖然不理解,但既然奶奶同意了媽媽的觀點,也就意味著,我所擔憂的“戰爭場面”,不會發生了。
這讓我心下稍安。
“嗯”過之後,奶奶只是凝神望著窗外。
對我的異樣神色,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