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遇君話說到一半,正沉浸在自己那番灰心喪氣的傾訴裡,眉梢眼角盡是頹然之色。
可忽然,他像是被一道無形的思緒閃電擊中,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話語戛然而止。
他微微皺起眉頭,眼眸中原本的空洞褪去些許,換上一抹探究,抬眼看向張山,頓了頓後,嗓音因之前的咳嗽還帶著幾分沙啞,開口問道:“不對,你小子怎麼知道我在這的?我本想著尋個無人角落,自個兒靜一靜、理理這糟心事,沒和任何人透露行蹤啊。”
張山被這突如其來的疑問弄得一怔,臉上滿是茫然與不解,撓了撓頭,眼睛眨了眨才回道:“我真不知道啊!這幾天為找你,我像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今天本打算徑直去你家瞅瞅,可巧了,路過這地兒的時候,肚子裡那股尿意憋得厲害,實在忍不住,就想著順便進這公園裡的公廁解決一下,哪成想,剛從廁所出來,一抬眼,就瞅見你像尊石像似的癱坐在這兒,還省得我再跑一趟你家了。”
蘇遇君眉頭輕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帶著幾分病弱的沙啞嗓音追問道:“喔!我這一消失好些天,學校那邊我都沒顧得上,老師、班主啥的竟沒找我麻煩?按常理,我這無故曠課,早該被揪著問個底朝天了。”
張山先是重重地搖了幾下頭,腦袋上的短髮跟著晃悠,滿臉寫著佩服,嘴角一咧,豎起大拇指說道:“李思那小子可神了!你放心,他不知使了啥招,幫你把假請好了。我也納悶,班主任那可是出了名的嚴苛,眼睛裡揉不得沙子,他愣是給糊弄過去了,這手段,真挺牛逼的,不愧是咱兄弟!”
蘇遇君輕舒一口氣,緊繃的肩頭微微落下,眼中探究之色稍減,似是慶幸這“偶遇”純屬偶然,而非自己被人刻意追蹤至此。
“還好,沒鬧出什麼動靜,不然又得麻煩大家操心解釋。”他嗓音依舊帶著幾分粗糲的沙啞,邊說邊抬手揉了揉眉心,滿臉的疲憊裡藏著一絲對友人的感激,“李思這小子,辦事還真有一套,回頭得好好謝謝他。”
可就在氣氛稍顯緩和之際,張山像是突然被一道思緒擊中,猛地抬手狠狠拍了下大腿。
“啪”的一聲脆響,臉上瞬間堆滿懊惱之色,眉頭擰成個疙瘩,急聲道:“謝啥謝啊,都火燒眉毛了,哪還顧得上這個!你之前不是提過,有個叫雲知意的美女,這幾天沒日沒夜守在你身邊陪著嘛。那她也沒去上課?總不能也跟著你一塊兒曠課,學校那邊沒個交代呀,也請假了?”
這時,蘇遇君腦海中如電影回放般,浮現出這幾日的場景。
病榻前,雲知意忙忙碌碌,一會兒端水喂藥,一會兒細心掖被角,自己多次勸她回校上課,別誤了學業,可她每次都眼神堅定又溫柔地推脫,軟語輕言說著“我放心不下你,什麼都比不上你重要”。
那執著勁兒,任自己如何勸都不為所動。如今回想起來,他心口像被一塊巨石壓著,愈發沉重,滿心都是對耽誤她學業的愧疚,臉色也愈發陰沉難看了。
張山瞧著蘇遇君愈發難看的臉色,心下也明瞭幾分,重重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咱現在先別瞎自責,當務之急是回醫院,把身體養好,你這現在這身體狀況,我是真怕你突然就沒了……”
蘇遇君木然點頭,正欲抬腳,卻見雲知意急匆匆趕來。
她喘著粗氣,髮絲凌亂,眼眶還留著哭過的紅腫,見著蘇遇君,先是一愣,隨即奔來緊緊抱住他,“終於找到你了,擔心死我!我剛剛回家看見你沒回家,我怕你會突然離開……”
蘇遇君被雲知意這一抱,身形微微一僵,隨即便緩緩抬起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想要給她些許安撫,可那手卻止不住地顫抖,洩露了他內心的波瀾與愧疚。
“知意,別哭了,是我不好,又讓你擔驚受怕。”他的聲音低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