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許是顧杞城覺得心有愧疚,竟破格提了林鸞織的位份,擢升為貴人。
林鸞織成了首位未侍寢居然能提升位份的妃子,一時間,風光無限。
冊封要去皇后那邊領冊文和謝恩,因著手傷休養躲著未去請安的林鸞織,不得不去坤寧宮請安。
她知道,哪怕她再不甘不願,也還是要去面對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等待她的將是未知的暴風雨和措手不及的入獄。
畫春堂位於皇宮的西北角,要去坤寧宮,必須經過御花園。
雖是冬日,梅花開得甚好,尤其是綠萼梅,在白梅和紅梅之間,那一點綠意盎然,疏影橫斜,淡雅怡人。
想當初,這綠萼梅還是自己親自吩咐他們栽下,原本想等花期待過之時,便可入藥泡水飲用。曾經身為貴妃的自己就下過禁令,不許任何人觸碰。
誰知一眨眼,事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如今身為林鸞織已是不可能。
只覺可惜,忽聽有人出聲:“這綠梅開得當真漂亮。”
可是這聲音聽到林鸞織耳裡,便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好像是自己的聲音,卻不是自己說的話。
於是一轉頭,林鸞織便呆在原地,她看見自己的身體一手挽著綠梅枝,正在輕嗅梅香,臉上是久違又陌生的暖人笑意。
那個人真的是自己嗎?自己的臉上有多久沒有這般毫無心思的笑容了?
鍾貴妃察覺到,下意識側臉望去,先是斂了笑意,慢慢地驚恐不安一下子便爬上了眼睛,手一抖,竟硬生生折下了半截梅枝。
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身邊的紅芍一聲輕喝:“大膽,見了貴妃娘娘還不行禮?”
林鸞織只覺荒唐,不僅僅是因為曾經的貼身宮女居然敢對自己無禮,更可笑的是自己還得給自己行禮。不對,是要給比自己位份低的選侍行禮。
鍾貴妃已回神,故作瀟灑地揮揮手中的梅枝,笑道:“本宮今日心情好,不與你計較,就免了那些虛禮吧。紅芍,咱們走,皇后娘娘還等著咱們呢。”說完,將手中的梅枝丟在地上,婀娜多姿地轉身。
跟在身後的紅芍暗自心驚,自從鍾貴妃落水後,似乎受了什麼刺激,性情大變,讓人琢磨不透。
林鸞織望著鍾貴妃離去的背影明顯有些步履慌亂,再瞧瞧地上散落的梅枝,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蠢貨。
她還真當自己就是貴妃娘娘了?也不想想後宮是什麼地方,稍有差遲,便會被人發現端倪,到時候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更何況,皇后和自己這些年來表面客氣,背後早就添堵,也不知這蠢貨等會可別給自己丟臉才是。
只是,有一點想不通的是,為何她遲遲不召見自己?也不怕被人察覺?還是說,體會過貴妃人前人後的伺候,便打算死不認帳了?
心頭千萬思緒極快掠過,不想有人輕拍她的肩膀,柔柔的聲音裡盡是熟悉:“妹妹別往心裡去,貴妃娘娘的性情一向如此。”
林鸞織瞥見玫瑰花裙角,抬首望去,是她原先在宮中唯一還算交好的悅妃,陶玉掌。
這宮中,唯有悅妃最愛玫瑰花,各色衣裳總能尋到花的影子。
只是為何這話聽起來有些不順耳,什麼叫她的性情一向如此?自己的性情一向可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會主動說出“皇后娘娘還等著咱們”這種話來。
不過,有可能只是悅妃在為自己開脫而已。
於是,林鸞織稍稍行了一禮,道:“見過悅妃娘娘。”
悅妃對自己也極為熟悉,切不可因為一些小節而犯了大錯。可伸可屈,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悅妃丰韻娉婷,溫婉中帶著素潔,一點都不像生過孩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