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朱二寶進行善後工作並清理現場,用自來水將排洩物衝到下水溝裡去。好在由於進食不多,飲水也稍加控制,所以韋九的水火之事並不多,再加上小江北伺候到位,倒也勉強過得。
三天以後,韋九的忍受力似乎已經到達極限,臉色青灰,彷彿渾身的血液全都凝固起來了。小江北想出一個辦法,將一些柔軟的衣物捲起來塞在其身下,讓後背與木板稍稍脫離,並每隔一段時間移動一下塞墊的位置,讓身體各部位輪流放鬆,同時,再對四肢加以按摩和捶打,減少肌肉的僵硬,使人不至於肉體和精神同時崩潰。
孟松胤發現,不知什麼原因,近日每份米飯的數量越來越少,到最後竟然連二兩都不到了。大家紛紛瞎琢磨說,會不會是日本人也鬧起了糧荒?希望這僅僅是因為運輸跟不上而導致的暫時現象。
沒想到,更壞的結果還在後頭。
第四天的中午,送來的不再是米飯,而是每人一瓢黑不溜秋的糊狀物,吃進嘴裡粗糙不堪,難以下嚥,而且滋味極怪,帶有一股淡淡的黴腥味。
這玩意兒南方人聞所未聞,但張桂花卻知道一點,說這是六穀粉,由黍稷、高梁、玉米等雜糧碾碎混合而成,北方農家一般蒸窩頭或烙餅吃,鬼子卻圖省事,加水煮成糊狀物瞎對付。
難吃倒也罷了,關鍵是不耐飢,剛放下碗,走幾圈路就又餓了。
孟松胤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體驗到了飢餓的感覺。
飢餓和餓完全是兩回事!要說平時,當然也常有餓的時候,比如吃得晚了、吃得少了,或者是漏掉了一、兩頓,但那僅僅侷限於一個“餓”字,無非胃裡難受一點,至多就是頭暈心慌腿發軟而已,而“飢餓”則遠非這種點到為止的身體感受,它會帶來心理上的強烈反應,對一切可能或不可能的食物產生誇張的渴求和崇拜,見到一塊泥巴都有惡狠狠咬上一口的衝動。前些日子是每次剛吃過中飯,放下碗就開始熱切地盼望晚飯,現在則是進食以後反而會覺得胃袋更空更癟,就像火上澆油一樣,只會令火焰越燃越烈。孟松胤覺得,現在就是讓自己一頓吃掉一頭牛,大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開膘”的日子,眼巴巴地等著吃幾粒油渣解饞,沒想到日本人今天特別大方,居然每人發了一枚鹹鴨蛋。韋九說,自打他進入野川所起,少說也有十來個月之久了,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小鬼子有這樣的壯舉。
可是,歡天喜地磕開蛋殼一看,大夥紛紛罵開了娘。原來這些鹹蛋早就變了質,蛋白上生有斑斑駁駁的黑斑,蛋黃部分都發了綠,散發出一股特殊的臭味來。
洪雲林以前在鄉下見過怎麼醃鴨蛋,一看就說:這批蛋在醃製前已經不新鮮了,醃製後存放的時間又太久,不過,就吃一、兩隻問題不大,應該不會搞壞肚子。
大家一邊罵著小鬼子真會過日子,廢物利用糊弄人,一邊還是皺著眉頭吃了下去。
孟松胤比較倒黴,拿到的那隻蛋壞得特別厲害,蛋殼的內壁上都生出了綠黑色的黴菌,拿在手上既不捨得扔,又不大敢吃,思想鬥爭了好一會兒,看看大家都在吃,還是硬著頭皮抹去黴菌,皺著眉頭吃下肚去。
味道有點發苦,孟松胤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吃壞了肚子啊!好不容易得到一點營養,應該滴水不漏、全面吸收才好。
不幸的是,擔憂很快便變成了現實,只不過個把小時,肚子就開始先悶痛、再漲痛、繼而翻江倒海般抽痛,最後手續齊全地疼成了一團。熬了刻把鍾,肚子裡絞痛下沉,頃刻間大江東去、兵敗如山倒。孟松胤跳起身來直奔便坑,蹲下身去便是驚天動地一通水瀉,好不容易攝取的一點營養連帶著皇軍的深情厚誼全部付諸東流。
“孟夫子,怎麼回事,不要緊吧?”老魯關切地問。
“沒事,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