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工賊。”
這其實也是千百年來,士林刻意抬高讀書人地位造成的反噬效果。
現如今普通百姓總覺得那些進士、舉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壓根不是一般人能高攀上的。
但工讀生就不一樣了,不就是學手藝嗎?自己年紀大了自然不成,但後輩兒孫也未必沒機會——縱然授的都是芝麻官、又是武職,可再小再差,那也是有品階的正經官身啊!
在瞭解了這些事情之後,那些素來清高的御史,反倒成了最慌亂的,紛紛圍著魯天問詢問該如何應對。
“不能再等了!”
魯天問咬牙道:“官場的規矩壞了,或許還有改正的機會,但這人心要是壞了……長此以往,天下人都去走這工科生的邪路,誰還肯潛心向學?”
說著,他抓起那血書,像是旗幟一般高高舉起:“夠膽的,就跟我一起去撞景陽鍾,讓陛下親耳聽一聽天下士子的呼聲!”
他喊的是熱血沸騰,但值房裡卻一瞬間冷了場。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有一人無奈道:“天問兄,誰不知這工學就是陛下……”
“那又如何?!”
魯天問抖了抖手裡的血書,康慨道:“無官無職的學子尚且不惜熱血,我等身為言官御史,難道還怕死諫不成?!”
說著,衝眾人一抱拳:“不管諸位如何,魯某今日……”
這一句‘不管諸位如何’,其實就等同把在場眾人架到了火上烤,因此沒等魯天問說完,就有不少人變了顏色。
也就在這時,一直坐在魯天問座位上沒開口的那位御史,突然起身扯住了魯天問的胳膊:“天問兄,你先莫急,跟我來,來來來,我有要事相商!”
他連拉帶扯,硬是將魯天問弄到了門外。
魯天問不快道:“王兄,你這是做什麼?今兒我是一定要去的,誰也攔不住!”
“唉”
那王御史看看左右,才壓低嗓音無奈道:“我是怕你莽撞之下,壞了大事!”
“什麼大事?”
魯天問冷笑:“人心壞了才是大事!”
“你!”
王御史急的直跺腳,眼見再不抖落出些真東西,怕是攔不住魯天問,只好附耳道:“天問兄,我聽說陛下前幾日酒後中風,如今莫說是起身,連說話都十分艱澀。”
“什……”
“莫嚷!”
魯天問驚瞠目結舌,欲要發一聲喊,又被王御史抬手堵住,好半天他才稍稍冷靜下來,扒開王御史的手,顫聲道:“當真?”
王御史瞪眼反問:“我叔叔是誰?你說是真是假?”
魯天問這才想起,王御史的叔叔乃是吏部天官王哲,當下便信了七八成,一時也不知該喜該悲,急驚風似的來回踱了幾步,又看著王御史欲言又止。
“這回你明白了吧?”
王御史揹著手,一副高人嘴臉:“堂上諸公不是怯懦,是不想在這時候激化矛盾。”
“是我方才唐突了。”
魯天問這時也服了軟,訕訕拱手道:“若早知如此,我萬不敢莽撞行事。”
說著,又一跺腳道:“我這就找都御史,把安撫舉人的差事接下來,免得別人不明所以擾亂了閣老們的大計!”
王御史本想叮嚀他保密呢,眼見他風風火火又跑掉了,只得無奈搖頭。
就在這一兩日內,類似的對話非止在一處發生。
而此後幾日當中,為了安撫群情激奮的舉人,也不知誰先抵受不住壓力,又將皇帝狀況洩露了出去。
再然後,某一次舉人與工讀生的衝突當中,便有人口不擇言爆出此事,嘲笑工讀生沒有未來,又揚言要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