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譜,是家族傳承的象徵。那裡記載著一個家族從古到今的所有,如果死後連名字都入不了族譜,那還何談來過這人世間?生活在大宋,所以瞭解大宋人的心理,如果是二十一世紀,誰會在意這些呢,莫說在意,就是知道族譜的年輕人又有幾個?大部分人都已經忘卻了族譜,遺忘了自己的根在何方。趙有恭覺得自己需要做些什麼,如果他什麼都不做,師師一定會死的,她留在汴梁那一刻起,就沒想著活著,她希望自己的死,能贏得秦王宮所有人的尊重,那樣她的屍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埋葬在秦王的墓穴裡。生不能同,死則同眠。師師會去會寧府?呵呵,她連命都不要了,會去會寧府麼?活著只是在等,等著看一眼最愛的人。
握緊汴梁城裡送出來的那封信,趙有恭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三娘輕蹙著眉頭,靜靜地站在趙有恭身後,秦王宮裡有許多女人,她們都不明白為什麼李師師會這麼做,她留在汴梁城,是為殿下清除了後面的威脅,可同樣也為殿下的決策帶來了掣肘,因為殿下不是一個真正的冷血屠夫。可三娘能明白師師的心思,曾經何時,她也這樣患得患失,沒有一個清白之身,沒有一個體面地身份,有的只是被人唾棄的過往,她需要做些事來讓自己變得好一些。說李師師是為了自己,倒不如說是為了讓秦王宮的女人不再對她鄙夷罷了,也許很多人都沒有說,可太多的人瞧不起李師師了。她一個骯髒的女人憑什麼主持汴梁事務,她一個劣跡斑斑的女人憑什麼受到殿下的恩寵?
“官人,莫要太過擔憂了,現在完顏宗望不敢拿師師怎麼樣的,現在想救師師,也不是不可以的!”有些話三娘沒有說,其實不說也能明白的,想要救回師師,就要做出相應的讓步,除此別無他法,完顏宗望對李師師絲毫不犯,就是為了這些。
趙有恭心中已經有了定數,他轉過身將三娘擁在懷中,撫摸著三娘清秀的臉龐,思緒彷彿回到了幾年前,“三娘,做本王的女人累麼?”
“才不呢”三娘笑著搖了搖頭,雖然依舊笑得冷豔,卻給人一種溫暖,“三娘從不覺得累,只是因為師師太傻了,只要官人賠著,在乎那麼多虛名做什麼?”
三娘一向看得很開,什麼身份,什麼虛名,她都不在意,哪怕被人說成心如蛇蠍,她亦不在乎,過好這輩子足矣。可惜師師做不到這一點,她也永遠不可能成為扈三娘。正打算喚諸將來議事,看到梅劍急匆匆的從拱門外走了進來,“主人,河北種老將軍派了家人前來,還有,小種經略相公也親自來了。”
嗯?趙有恭暗道一聲不妙,种師道到了河北,种師中又到了太原府,看來事情有點不妙啊。趙有恭真的不希望种師道去攔著女真人,那樣做也是螳臂當車,一點好處都沒有。可是能攔得住种師道麼,這位對大宋忠心耿耿的老臣,想讓他看著兩代帝王被送到會寧府,簡直是不可能的。嘆口氣,隨著梅劍來到了客廳中,接過种師道的親筆信,趙有恭耐心的看起來,其實种師道心中所言並不多,只是寥寥數語罷了。卻是看得趙有恭眉頭直皺,心頭狂跳。
“臣以命定大名府,願殿下早日發兵來。兒郎們翹首以盼。莫讓大宋失了最後一絲信仰!”寥寥幾句。一筆一劃卻彷彿帶著淋漓的鮮血,趙有恭的心忍不住顫抖,种師道這是用生命逼著他趙某人出兵啊。大宋最後一絲信仰,是他趙某人麼,种師道啊种師道,你為什麼如此迂腐,為什麼非要誓死追隨那個無可救藥的朝廷,信仰的力量很強大。可是他趙有恭想維護這份心陽,沒有必要為了趙佶而戰的。种師道會用生命譜寫一曲人生讚歌,可是他趙有恭卻不能答應,師師還在完顏宗望手裡呢,在沒有討回師師之前,他不會跟女真人發生衝突的。
等著趙有恭看完信,种師中屈膝跪在了地上,情緒激動道,“殿下,還望你早日發兵救援我兄。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