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逃往何處,如果沒有援兵,無論往哪裡跑,都是死路一條,重騎兵是永遠跑不過輕騎兵的,真的正面廝殺,除了開始衝出重圍的時候,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身後的日耳曼騎兵緊緊地跟著,一直維持著固定距離,他們打著什麼主意,耶律沙一清二楚,但這個時候,耶律沙什麼辦法都沒有,他不會讓人去殿後,一共就這麼點人,還分兵殿後,那不是把肉往狼嘴裡喂麼?耶律沙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逃命不回頭的一天。
漸漸地,月沉西天,子時將過,秋風冰涼,騎兵的速度又快,再加上身上厚重的盔甲,汗水遇上涼風,就像刀子鑽進面板裡。每一個鐵浮屠士兵都感到了疲累,胯下戰馬速度也越來越慢,這樣跑下去,就算日耳曼人不追上來,恐怕也要累夠嗆。一名鐵浮屠士兵突然停了下來,耶律沙心急如焚,湊近了用槍托砸了下,槍托碰上盔甲,發出刺耳的哐當聲,“你要做什麼,為什麼不跑了,身後就是數千日耳曼人,你是要找死麼?”
“大將軍,不能繼續跑了,日耳曼人偷襲梁贊河,普斯克城很難發現,怎麼可能派援兵來。我們在這樣跑下去,不用日耳曼人動手,我們自己先趴下了,大將軍,拼命吧,再不拼命就沒有機會了,兄弟們跟著你南征北戰,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你就下令吧”這名鐵浮屠士兵說著話,眼中已經透出淚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鐵浮屠何等強大,除了武州城那場血戰,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大的損失。重新組建後的鐵浮屠更加強橫,當年永定河一戰,面對數倍敵軍,都能打的對方不敢向前,可是今天,曾經一起衝殺的兄弟,竟然死在對方的偷襲下,不能報仇,還要倉皇逃命,心裡的鬱悶,能把胸口憋炸。耶律沙又何嘗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可是他必須為這些士兵的生命負責,一定會有援兵的,所以,不能這樣去送死。
鐵浮屠停下了,日耳曼人的腳步卻不會停下。微弱的月光伴著星辰,那一點光亮帶不來溫暖,只有無盡的陰沉。揹著月光,日耳曼人越來越近,拜思爾再次看到了那個讓他聞風喪膽的東方男人,他笑了,笑的是那麼的燦爛,“跑不動了吧,哈哈,今天晚上,你們都會死,誰也救不了你們。還在盼著普斯克城的援軍麼?恐怕他們天亮後才能抵達,等他們到了,一切就都完了。”
拜思爾的笑聲如此刺耳,耶律沙緊皺著眉頭,目光裡滿是鄙夷。在他眼裡,拜思爾根本就是個小丑,這個人只是走了狗屎運而已,雖然不知道拜思爾如何來到梁贊河的,但有一點耶律沙是確定的,這傢伙一定找到了一條不為人知的路。否則光靠他那點技倆,是調不開普斯克以及美蘇達城守軍的,也該他耶律沙倒黴,陰溝裡翻船,竟然要死在這種人手中。既然逃無可逃,耶律沙也就不再多做想法,拼命也好,“兄弟們,準備一下吧,用我們最後的精力,燃燒這群跳樑小醜。”
高貴的鐵浮屠,哪怕死戰,也不會低下高傲的頭顱,這群筋疲力盡的鐵浮屠,緩慢的列著隊,他們是那麼的整齊,黑色鐵甲下透著一雙雙冰冷的眼睛。他們明明已經瀕臨崩潰,可依舊給人無窮的壓力,在這個死亡籠罩的夜晚裡,沒有誰可以逃避死神的追蹤。
風起,長歌一曲,醉之,殺破狼。苦夜無眠,誰在展開聲音召喚那些可憐的生靈,不能退,沒有退,只能進。冰冷的面具下,一張張面孔,有的成熟,有的稚嫩,有的剛毅,有的柔和,耶律沙是那麼的從容平淡,明知要死,也就不會將死亡當回事,躲不過去,就安心接著。上天是公平的,將軍百戰死,壯士未必全都能迴歸故里,江南的煙雨,北國的風情,從此將遠離,今夜過後,還會有多少人記得他們的名字,也許千千萬萬,也許從此淹沒於歷史塵埃中。也許,留不下濃重的一筆,但至少精彩的活過,如果天地有神,耶律沙會挺起長槍,刺向長空,毫不猶豫的大吼一聲,我來過,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