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往床上放。原本以為要半拉半拖著,沒想到一使力竟能把他勉強抱起來。心道這女人的身體看似瘦弱,倒是有幾分力氣,轉念又想到這是女子為尊的世界,想來她能把這麼一個只剩一把骨頭的男人抱起來也不算奇怪。
只是沒想到前一刻還深惡痛絕,恨不能拖出去打一頓的女人,這一刻就成了她自己。而前一刻“她”正在殘暴折磨的男人,卻又正等著她施救。
老天與她開的這玩笑未免也太過了……
被放置在床上的男人臉色慘白,已經瞧不出一點血色,蕭挽緣想起方才他身下的淋漓血跡,忙去院中端了一盆淨水過來。心裡道了一聲得罪,便把他身上扯下一半的衣服全解開了。
雖然有點尷尬,倒沒有太過為難。身為現代的成熟女性,在她“死”前,也有過已經兩任男友,雖然後來都因為性格問題而分手了,卻也曾經有過“肌膚之親”的,再加上她好歹是個心理醫師,還算有一份醫者的父母心。
然而眼前鮮血淋漓的場景,卻實在是讓她有一瞬間的退縮。這個男人,她真的要管麼?更重要的是,就算她拼命去救,這個人還能救活麼?
“妻、主……”
男人眉頭緊鎖,意識模糊地喊了一聲,就又陷入昏沉。蕭挽緣卻被他這一聲模糊的呢喃猛然驚醒過來,輕手輕腳地替他擦拭身體,惹得他全身無意識地蜷縮了起來,死死地捂著肚子。
蕭挽緣見他身下方才擦淨的地方又有殷紅的血跡,不由心裡一跳,她記得這個被她附身的女人罵過他“幾年了都生不出一個女兒”,照這樣說,這裡就是由男子擔當生育之責……這個男人,總不見得是懷了孩子要流產吧?
這靈光一現的想法讓她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對自己附身的這個女子更是看不起,不管為了什麼原因,這男人既然是她的丈夫,甚至還有可能懷了她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怎麼竟能對自己的家人下這樣的毒手?
一邊想著,見床上人的臉色愈發白下去,蕭挽緣有點急躁地扯了扯頭髮,埋了頭在一堆草藥翻找。她學的是西醫,更是心理神經科,認得的草藥並不多,只好寄希望於能找到自己熟識藥性,知道可以用的草藥。
黃芩、當歸、三七……還有,這似乎是白芷……
一手不自覺地揉著額頭,蕭挽緣極力回想腦中為數不多的中醫常識。若要謹慎起見,以她的中醫水平,實在不該對這個“病人”下手;可是若是放任他這樣下去,恐怕他都活不過今晚。
左右為難地看了看手上捏著的幾種藥,再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終於一咬牙,飛快地架起鍋來,掂量著草藥的份量扔進去煮。心道死馬當做活馬醫,治不治得好,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男人的臉色實在是可怕,不僅面白如金紙,還不停地冒著冷汗。嚇得她幾乎不敢去看他,生怕一眨眼的功夫,這人就要魂歸九天。
幸好她一面還要照看著爐子上的藥,多少分去了一些注意力,否則當真要受不了。蕭挽緣胡亂想著,拿布巾包了手端起鍋來,濾出了一碗藥汁。
床上的人早已經昏睡得人事不知,然而她剛把人扶起來,藥碗才湊到他嘴邊,男人卻像是有所覺一般,掙扎著撥出一口氣。
“好疼……明天……明天再、再試藥……成麼?”
蕭挽緣先是莫名其妙,很快卻反應過來他是在問他原先的妻主,想必“她”一向是拿他當做試藥的藥人的。因此不管什麼藥汁,黑乎乎地端到了他跟前,他都能喝下去。
“要是等到明天,你就不知還有沒有命來喝這藥了……”
蕭挽緣喃喃嘀咕了一句,聲音雖然不高,男人卻像是聽到了,蜷著的身子不再掙扎,張了口等著她灌藥。
把碗湊到他唇邊,蕭挽緣一面暗自感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