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如若我下次再犯錯誤,則接受學校給予我的開除學籍留校檢視處分。
範文希
他說:“交代吧。”
我依舊保持著那個奇特的姿勢,倒仰著看他。我沉默。眼睛瞪得老大,毫不畏懼。只是這個動作維持久了,並不好受。我試圖扭動扭動脖子,卻不小心從床上掉下來,很難堪地躺在了他面前。
他說:“你還是如實交代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說點啥好。他就蹲下來,用一隻手拍著我的頭頂,慢條斯理地說:“我不跟你追究過去的破事了,只是,答應我,以後聽話。好不好?”
我依舊沒說話,但我也沒反對,而且我的眼神很溫柔,因為我爸的眼神也很溫柔,溫柔一刀,一刀切中我的命脈。
崩潰。我又輸了。
當初,就是因為害怕這張紙被他看到,我才夥同張錫和他們一起離家出走的。
吃晚飯時,我還沒說話呢!電話鈴聲響起來,是楊澤的父母打過來的。他們仍然在焦急中等待楊澤的訊息。我媽看我,期待我能吐出幾個字來。可是盯了我半天,除了發現我左眼角有一粒眼屎之外,她啥也沒得到。——楊澤也是我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在一個班級讀書的同學,一直讀到了高中。說實話,我有點討厭楊澤,他生得像個非洲難民,我們經常推測他是來自烏干達還是喀麥隆。他這人還比較自信,經常稱某某校花有追他的意思,或者給他寫情書了。這些,他都煩死人了。
他們倆吃飯像是演戲一樣漫不經心,只有我把頭埋在飯碗裡,專心致志。媽說起了剛才那個電話。“幸虧你回來了,要不我非擔心死不可。”
我爸說:“咋了?”
“他們幾個家長急壞了!聽報紙上說,昨天在蘅城,幾個小孩因為連續通宵上網睡在鐵軌上了,連火車開過來都不知道。結果……”說到這,她故意停下來,看了我一眼,又接著說,“結果呀,軋死了一個小孩。”
“你說的是真的?”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大張著嘴,像剛剛吞了一個人,現在還想再吞掉一個一樣。
“真的。”
我當時就傻掉了,一口東西也吃不下。
頭亂亂的,想到了許多。我這個人吧,有時就愛撒個謊啥的,自己給自己編個童話啥的。安慰一下自己唄。結果他們就總懷疑我說話的真實性。我告訴你們,我說話,你們是不用懷疑的,都是真的!我講講安安吧。呵呵,我夢裡出現的一個女孩,我夢見是她把我從蘅城營救回來的,而絕對不是那個又老又醜又沒有一點骨氣的男人把我營救回來的。——我就是相信安安的。也許有一天,這不僅僅是夢呢!
安安見到我的時候,天矇矇亮,她忽然就出現在我的面前,肩膀上吊著小書包。傻傻地笑著。然後她走過來,特別熱情又大方地說:“你家在哪?”
“澹川。”
“哦,我幫你回家吧。”
——安安真的像是一個天使。
我的手心裡攥著一枚涼涼的硬幣。掌心朝上,慢慢地鬆開,我們倆的目光凝聚在那。於是,我不免喪氣地說:“這根本不夠我們回家的車費。”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我想,我有辦法了。”
然後她就拉起我什麼也不說就走。
我說:“你帶我去哪?”
她不說話。
走了不遠的一段路,我們進了一個小區。在一個亭子面前,她對我說:“你等一會,我一會就帶錢出來。”
然後,她就飛快地消失了。
大約五分鐘之後,她的身影的濛濛的晨光中出現了,跑到我的面前,她拉起我的手就跑,她跑得飛快。我幾乎跟不上她的步伐了。
“喂,幹嘛跑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