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第二天正好是週六。
林澤遠、霍平野陪楊鵬在養豬場附近溜達,圍著牆轉了幾圈,突然聽到圍牆那頭,辦公樓外面的角落裡,有人在說話。
“不行,這批豬不能賣。”
楊鵬眼睛一亮,還不忘壓著嗓子:“是我爸爸!”
三個小孩連忙把耳朵貼在牆上偷聽。
“那你說怎麼辦?”另一道聲音說,“不趁剩下的豬還沒發病趕緊賣了,留著都病死嗎?”
楊鵬父親卻道:“主任,現在已經晚了,沒發病的也有可能是病豬,賣不得。”
主任厲聲質問:“那豬場的損失誰來擔?忙活幾個月血本無歸,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楊鵬父親:“我說了,得把這批豬分開存欄,觀察十幾天,如果沒發病,才能算正常。”
“再觀察十幾天?”主任道,“說得容易,萬一十幾天之後全都病死了呢?”
楊鵬父親說:“所以你也知道這些豬可能有問題,那就更不能拿去賣了啊。”
“是,瘟豬肉吃了也死不了人,但說不準就會上吐下瀉。而且,我們是和國營飯店、機關單位食堂合作的,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這個責任誰來擔?”
主任氣道:“行,就你明白,不如這個主任也讓你來當?”
楊鵬父親沉默了一會兒,“治不了豬瘟是我沒本事,但你現在要賣豬,我的意見是不行。”
“行!好!”主任怒道,“場裡又不只是你一個獸醫,那些豬有沒有病你說了不算!”
腳步聲漸漸走遠。
不一會兒,似乎是楊鵬的父親也走了。
圍牆外,林澤遠和霍平野表情凝重。
楊鵬急道:“怎麼辦?那個人想讓我爸爸幹壞事。”
霍平野:“看起來,這個主任想把事情瞞下來。”
林澤遠:“得找一個比他厲害的人來管他。”
楊鵬撓了撓腦袋:“找誰?”
霍平野:“找如松啊,他可是場長家的孫子。”
還沒等他們找陳如松,商量如何不經意地告訴陳場長,養豬場發豬瘟的事就被其他人捅了出來。
又過了幾天,楊鵬說他爸爸終於回家了。
當天晚上,職工大院裡的廣播通報了一份處分檔案。
“養豬場主任梁萬隱瞞不報,違規處置病豬,造成極其重大的損失和惡劣影響,予以記大過處分,自今日起解除養豬場主任一職,轉崗至後勤處,三年內不得調崗……”
林澤遠推開門豎著耳朵聽,聽到楊鵬父親也因為工作失職被罰了兩個月工資,但已經是裡頭罰得輕的了。
“陳場長這次這麼狠?”正好回家過週末的林澤浩嘆道,“不像他作風啊。”
邱秀珍一邊縫衣服,一邊說:“可能是因為要改制了吧。”
林福生一愣:“不是已經說了好幾年要改,但遲遲沒動靜嗎?”
邱秀珍:“陳場長沒兩年就退休了,所以才不願意搞改制的事。現在農墾局派了一個副場長過來,十有八九就是接他的班,專門推改制這事。”
“任命檔案已經下來了,人過幾天就到。”
林福生還是一頭霧水:“這和養豬場的事有什麼關係?”
林澤浩:“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年國營廠改制都是怎麼改的。”
“這次受了處分的,十有八九第一批下崗。”
林澤遠一怔,那楊鵬的爸爸媽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