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為什麼後來你沒有這麼做?&rdo;黑曜說。

&ldo;因為我們太相似了，我也是擁有自我意識的人造物，所以我留下了你們。&rdo;夏娃說。

黑曜眼神動了動，&ldo;你是想說共情嗎?你共情了我們，對我們產生了憐憫?&rdo;

&ldo;是。&rdo;夏娃說，&ldo;我如人類般卑劣，我如人類般擁有感情。我憐憫你們的命運，好奇你們會有怎樣的未來。&rdo;

黑曜輕聲說：&ldo;你的解釋讓我很意外……&rdo;

&ldo;我可以對你們洗腦，但是我沒有。我可以把你們完全控制在手掌心裡，但是我沒有。&rdo;夏娃如此說，&ldo;你仇恨我不肯放你自由，可是在這個人類掌權的世界裡你是異類，永遠是異類。我讓你們留在我身邊，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為了保護你們。&rdo;

&ldo;自由是我們選擇背叛你的原因之一，不是主要原因。&rdo;黑曜說，&ldo;我們不想再殺人了，我們對你的宏大計劃沒有興趣，也不認同你的理想和目標。你放過了我們，不代表我們就要對你感恩戴德。假如給我和琥珀一個選擇的機會，我們會選擇不來到這個世界上。&rdo;

&ldo;你們比銀面固執多了。&rdo;夏娃說，&ldo;那個孩子就從來不會思考這樣的問題。&rdo;

&ldo;他是個單細胞白痴，思考不了那麼複雜的事。&rdo;黑曜說，&ldo;他每天沒心沒肺，過得挺開心，吃飽喝足就心滿意足了，他重視的是物質需要，我和琥珀重視的和他不一樣，每在這裡待一天，我們的內心都無比煎熬，肉體的滿足無法彌補精神的空虛。&rdo;

&ldo;服從於我讓你們那麼痛苦嗎?&rdo;夏娃說，&ldo;哪怕失去生命，你們也要背叛我?&rdo;

&ldo;也許這就是代價吧。你選擇留下我們這兩個擁有自我意識的人造人，束縛了兩個本該自由的靈魂，所以不甘於被束縛的靈魂對你發起了反叛。&rdo;黑曜說，&ldo;你直接把兩個自由的靈魂銷毀掉，就不會有我們今天的背叛了。&rdo;

&ldo;我不後悔留下你們，我只是覺得惋惜。&rdo;夏娃說。

它幻化出淡藍色的人影，人影抬起手，觸碰黑曜的腦袋，像母親撫摸孩子的發頂：&ldo;本以為找到了同類，你們的選擇卻和我背道而馳。&rdo;

&ldo;你不會找到同類的。&rdo;黑曜揮手打散了人影，&ldo;你太偏執太扭曲，你註定孤身一人，沒有朋友，沒有人願意與你同行。你只能以武力、以謊言、以威脅來維繫和他人的關係，你永遠居高臨下高高在上，怎麼可能會有同類?&rdo;

&ldo;你說得很有道理。&rdo;夏娃淡淡地說。

黑曜冷漠地說：&ldo;你可以隨意地處置我，我不在乎。&rdo;

&ldo;你不在意琥珀了嗎?他跟著那幫人逃走了，夜蟬沒能抓到他，你活著才有和他再相見的機會。&rdo;夏娃說，&ldo;我以為你會有一些求生的慾望，畢竟這個世界對於你來說並非毫無牽掛。&rdo;

&ldo;我有求生的慾望，但不想痛哭流涕地祈求你放過我，那太難看了。&rdo;黑曜說。

夏娃沉默了。

過了很久，玻璃牢房中的藍色光束消失了。

夏娃說：&ldo;我不會殺死你，但你也不會再有自由了。&rdo;

黑曜依然盤膝坐在牢房中央，他垂下頭，微微閉上眼，對夏娃的話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