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是自己醒的。
許是昨天睡得早,今天也醒得比往日早,還未到阿喜進來叫她起床的時辰。
景年翻了個身,並未睜眼。
這幾日她已適應了失明的狀態,自知睜眼無用,每天醒來就也沒急著想去看什麼。
她直覺現在應該還很早。
昨晚莫名的難受勁已過了,也不知怎的,現在竟有種高燒剛退,大病初癒後的舒爽與輕快之感。
這麼想著,她下意識睜了下眼。
有光亮透進來——
景年心頭猛地一跳,整個人像被燙到一樣噌一下從床上坐起。
披散的頭髮因慣性,大半都甩到了前面,她忽略因起太快導致的一陣暈眩,撥開頭髮,小心翼翼地將雙眼完全睜開。
入眼是室內昏暗的光。
天已微微亮了,只是房裡依舊很暗。
透過右側層層疊疊的簾帳,隱隱綽綽,更顯迷濛。
是真的能看見了……
景年心跳到嗓子眼,大腦一片空白,只剩巨大的歡喜和不可置信。
床簾唰的被掀開。
但她很快意識到不對。
眼前雖有光,能看到,卻很模糊,一切都朦朦朧朧的。
這一打岔,她的理智稍有恢復,漸漸冷靜下來,低頭看向自己。
確實都是模糊的——
暗淡的光線下,眼前像是蒙了層霧,她能依稀看到床尾處堆著她半夜踢走的被子,卻只有個大概的輪廓,並不能完全看清。
再看自己,將兩手伸到眼前,雖比看遠的物件要清楚些,但依舊是模糊的,甚至還有些迷幻的重疊。
景年放下手,有些呆滯地坐在原處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
她應該是恢復了一些視力……
但還沒完全痊癒……
是因為昨晚那陣莫名的燥熱嗎?
應該是了,畢堯說過,火族人在極寒環境之外,身體不適的多數癥結都是火種所致,她這次在石廟中的經歷,一定是觸發了什麼火族人才有的特徵,這才導致的失明,而昨晚疑似因火種發作出現的不適,興許就是體內的某種自我調節,或者自愈!
景年面上隱隱浮現出一絲興奮。
不管原因是什麼,她的視力要恢復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十多天了,終於讓她盼到了些希望!
……
“阿喜!——”
她迫不及待地想把這個訊息告訴旁人。
隔著道簾子,旁邊的小間很快有了動靜。
“姑娘?”
阿喜還沒起,穿著身中衣就來了,一臉倦容。
本以為景年是要喝水,這幾日偶爾晚上有什麼需要,她都會喚自己,只是過來一看,就見景年已盤坐在床上,一副很清醒的模樣,不禁有些奇怪,快步走了過來。
“我能看到了!”
景年向她招手,示意她向前,興奮而精準地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眼前的人大致有個輪廓,只是看不清神情,景年用了些力將阿喜拉到眼前,近到大概只隔了個巴掌的距離,這才依稀看清她的五官。
稚氣的小臉,滿是震驚與好奇。
……
“姑娘!你能看到了?!”
阿喜後知後覺地大聲重複了一遍,前一刻還滿是睏倦的面容頓時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