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聽了他這些話語,心腸無論如何也硬不起來了。
怪不得他心甘情願替若汐捱了一箭,無怨無悔。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北滄那個已死的前狗皇帝。
可逝者已逝,難道真的還要將仇恨蔓延到其他人身上嗎?
淳于澈神色淡淡道:“我不怕你報仇,畢竟這是你的事,但想報仇也得把命留下不是?”
鄒氏死死咬住自己的唇,許久之後,才澀然開口:“我都要殺你了,你為何還救我?
從這麼高的懸崖墜落,我武功不及你,摔死本是理所當然。
這個時候你殺我輕而易舉,畢竟我的目的就是養好傷繼續殺你。”
淳于澈的嘴角嘲諷地一勾,“你以為我是殺人如麻的魔鬼嗎?
再者,我都說了,這是你的事情。我只知曉,你們沈家不能再死人了。
若是你養好傷後真能殺了我,我也認了。其實有時候,死亡是一種解脫,不用去面對諸多紛擾,也不用絞盡腦汁地謀劃策略。”
說完,他將一隻雞腿遞給她,“吃吧!”
鄒氏內心極不情願去接,但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她的目光陡然一凝,淳于澈的胳膊血肉模糊,似乎是被野獸咬過的痕跡。
“你的胳膊?”鄒氏滿臉震驚。
淳于澈卻顯得毫不在意,淡淡道:“遇到狼了,也不知會不會被引過來。
我們的柴火所剩不多,但應該能夠燒到天亮。只希望明早他們能找到我們。”
鄒氏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說道:“我給你上藥。”
淳于澈搖頭拒絕,“我自己來就好。”
此時的他,的確有些憂心忡忡。
只因為一旦他遭遇不測,國家必將陷入動盪。
這一次,他確實欠考慮了。但事已至此,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不管是自己的人,還是大奕國的臣民,能夠儘快找到他們。
鄒氏手裡緊緊握著雞腿,目光直直地看著淳于澈。
看他毫不猶豫地扯開他胳膊上的衣服,將金瘡藥灑了上去。
因為那劇烈的疼痛,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感受到鄒氏有些探究的眼神,他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鄒氏搖頭,語氣平淡問道:“你是不是不是淳于澈,是他的替身。”
在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這樣的想法。畢竟之前淳于澈也有過替身替他身死的先例。
淳于澈總算將自己的傷口包紮妥當,那鑽心的疼痛令他眼前陣陣發黑。
他努力平復著,用了許久才強忍著將那份痛楚嚥了下去。
半晌後,才緩緩開口:“我也期望我不是,哪怕從此就住在此處,四海為家,也不願去承擔那份沉重的責任。
可沒辦法,從災星到福星不過須臾之間,又是命定的天子,他們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只能無奈接受,看來也不一定。”
鄒氏怔怔看著他。
他瞥了她一眼,只見她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手裡拿著雞腿卻遲遲未動,他語氣淡淡地道:“吃吧!”
鄒氏這才將雞腿湊近嘴邊,撕下一塊慢慢吃了起來。
她僅僅吃了半隻雞便覺飽腹,而淳于澈竟將剩下的全部席捲一空。
她此刻才真正意識到他所言非虛,他之前定然是餓怕了,否則怎會讓一位天子如此狼吞虎嚥。
雖說她時刻提醒自己,眼前之人乃是殺夫仇人,然而不得不承認,她心中的某些東西已然開始崩塌,對他的仇視已不像最初那般濃烈。
而這個人,真的讓她看不明白。
“我睡一會兒,你看著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