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意,在她放下帷幔的那一刻,才意識到那不是平日裡看到的“明月”,當她再次挑起帷幔去看時,那輪“明月”已變得有些恍惚了,像是隨時都要散去。
彀城中,無數行人看到了天空中的異象,他們駐足仰望。
很快城中就有了傳言,說這是天降祥瑞,東神洲要有好事降臨了,傳言在街頭巷尾流傳開來。
城守劉佔數日前接到溪平郡郡守的文牘,東神洲某部虎騎軍擬近日揮師北上,彀城需為他們補充一些軍械輜重,另要從守城駐軍中調撥三萬精騎交於虎騎軍。
劉佔心裡很不爽,他太清楚了,隸屬帝都的那些龍武軍、虎騎軍、西策衛,一貫是拉虎皮作大旗,每年都會找出各種由頭,如過境的蝗蟲,對各城都要搜刮一番,這次也不例外。
帝都每年撥給各路大軍的軍費不知何其多,到哪也輪不到各城為他們補充軍械,但事實就是這樣,各軍部倒是省下了好大一筆費用,苦的則是他們這些城守,哪個不是一年裡有大半時間在發愁守城駐軍的軍備、糧餉。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上書諫言,然而掌管帝都兵馬大權的太尉陸柏恆,獨斷專行,行事狠辣,又極為護短,絲毫就容不得別人對他部下的指責,上書諫言者,不是被罷官,就是被滿門抄折,那之後,誰還敢言?
溪平郡守尚且老老實實地聽從吩咐,他又怎好出頭論事?他也就敢怒不敢言罷了。
但也不得不說,東神洲的龍武軍、虎騎軍、西策衛這些精銳,一個比一個兵強馬壯,軍備糧草極為充足。
劉佔心中再有不滿,仍是盡心操勞打點,備齊了郡守分派下來的輜重,早早運至彀城北門的驛道上等候。
至於從守城駐軍中調撥三萬精騎,他心裡不免犯起了嘀咕。
以往虎騎軍也借過人,但每次也借三兩千人左右,而且也沒要求馬匹,借去的人也都是被派去幹一些粗重的勞役,說是借,其實就是往死裡用,回來後個個都脫了一層皮似的,不成了人樣。
想想也是,龍武軍、西策衛那些將軍,養尊處優慣了,不論他們到哪裡,郡守、城守們都得把他們當爺似的供俸著,下面的那些兵士,更別指望他們幹那些粗重的勞役了。
然而,他們從不徵調百姓徭役,這也正是他們的聰明之處。
這次顯然不同,以他手中的守城駐軍,呼叫三萬兵馬,不算多,但三萬精騎,卻是佔了騎軍的三分之一。
什麼勞役能用三萬人?而且是連人帶騎,莫非是有戰事?
據他所知,虎騎軍下轄的各個兵部,每部至少有三十萬兵馬,他這三萬兵馬說是精騎,充其量也就是兵士配了匹戰馬而已,又怎能與虎騎軍的那些彪悍的精銳相比?一旦打起仗來,那簡直就是送死的料。
他心想,如果真有戰事,這借走的三萬兵士,怕是去當炮灰,有去無回了。
可是那些列陣待發的將士卻不是他這樣想的,他們不知從哪裡聽到的傳言,說這次呼叫與以往不同,實是把他們列入虎騎軍的建制,虎騎軍的待遇他們早有耳聞,比守城駐軍強多了,他們內心裡無比雀躍。
劉佔不忍心戳破他們心中美好的期盼,面色和善地說了些場面上的話,把他們送出彀城北門。
過境的虎騎大軍,馬不停蹄地繞過彀城向北馳去。
其間,大軍中馳出一隊輕騎,一名參將遞交給劉佔一份文牘,一句寒暄都沒有,不待劉佔開啟細閱,那參將就徑自差手下去點軍械輜重和呼叫的三萬兵馬。
劉佔自知招惹不起虎騎軍,心中有氣也只好忍著。
點數完備,兩相交辦完手續,那參將才朝劉佔微微點了下頭,便轉身策馬而去,那隊輕騎領著三萬兵馬,帶著輜重依次併入虎騎後軍。
他一臉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