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漢家宮闕。 漢元帝看罷諸葛豐奏疏,最終偏向許章,於是大怒:此賊,依仗天子威風,追逼皇親國戚走逃宮中,忒也可惡。傳朕詔旨,無論誰對誰錯,先收回諸葛豐符節! 由此便從諸葛豐開始,其後司隸校尉不再掌握天子符節。 諸葛豐被收符節,兀自不服,再次上書,以辭職相威脅。其疏略雲: 臣豐駑怯,文不足以勸善,武不足以執邪。陛下拜臣為司隸校尉,復秩臣為光祿大夫,官尊責重,非臣所當處也。又迫年歲衰暮,常恐卒填溝渠,無以報厚德,使論議士譏臣無補,長獲素餐之名。故常願捐一旦之命,不待時而斷奸臣之首,懸于都市,編書其罪,使四方明知為惡之罰,然後卻就斧鉞之誅,誠臣所甘心也。夫以布衣之士,尚猶有刎頸之交,今以四海之大,曾無伏節死誼之臣,率盡苟合取容,阿黨相為,念私門之利,忘國家之政。邪穢濁混之氣上感於天,是以災變數見,百姓睏乏。此臣下不忠之效也,臣誠恥之亡已。凡人情莫不欲安存而惡危亡,然忠臣直士不避患害者,誠為君也。今陛下天覆地載,物無不容,使尚書令堯賜臣豐書曰:“夫司隸者刺舉不法,善善惡惡,非得顓之也。勉處中和,順經術意。”恩深德厚,臣豐頓首幸甚。臣竊不勝憤懣,願賜清宴,唯陛下裁幸。 元帝覽奏,只是搖頭,既不納其建議,又不許其辭職之請。諸葛豐見此,再次上書: 臣聞伯奇孝而棄於親,子胥忠而誅於君,隱公慈而殺於弟,叔武弟而殺於兄。夫以四子之行,屈平之材,然猶不能自顯而被刑戮,豈不足以觀哉!使臣殺身以安國,蒙誅以顯君,臣誠願之。獨恐未有云補,而為眾邪所排,令讒夫得遂,正直之路雍塞,忠臣沮心,智士杜口,此愚臣之所懼也。 此疏奏上,威脅之意更顯,元帝不答,外戚皆恨。其後不久,諸葛豐反被人尋個過錯,遭捕判罪,朝廷官員多議其非。漢元帝明知其無罪,乃命釋之,調為城門校尉。 諸葛豐雖然被貶,猶不斷上書,又控告光祿勳周堪、光祿大夫張猛。 漢元帝終不耐煩,乃下詔給御史府:諸葛豐前任司隸校尉,專作苛暴,以獲威名,朕不忍訊,命為城門校尉。今不自省,反怨周堪、張猛,案無證之辭,暴難驗之罪,恣毀人譽,不顧前言,實謂不忠者。朕憐其年老,不忍加刑,命其免官,永為庶人。 畫外音:諸葛豐由此便被免官回鄉,其後老死家中。諸葛後代耿直,皆類於此。 竟寧元年五月,漢元帝崩於未央宮,終年四十二歲,在位十六年,葬於渭陵,廟號高宗。太子劉驁登基,是為漢成帝。百官朝賀,拜舞已畢。 漢成帝:傳朕詔旨,尊我生母王皇后為皇太后。詔命傅昭儀,隨我皇弟定陶恭王劉康前往封國定陶,尊稱定陶太后。 眾臣:陛下聖明。臣等恭賀皇太后,陶太后。 漢成帝:卿等平身。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丞相匡衡出班上奏:臣有本奏。向有陳湯奉命出使,矯詔行事於蠻夷,自取康居國財物,阻止有司察查。今吾皇登基,雖頒大赦天下恩旨,但臣以為,陳湯亦不宜臨朝伴駕。 成帝初臨萬方,不好駁回丞相之奏,只得說道:既丞相上本,陳卿可有不服? 陳湯:丞相此是挾私陷害,為臣的確不服。只因當初康居王送來侍子為假,不是真正王子。此等瞞天過海重罪,豈可不討?因路途遙遠,請示不及,臣故矯詔,調集諸國之兵,滅此不臣叛國。臣之微功,先帝已有定論,丞相今重翻此案,臣故不服。 漢成帝:丞相,果有此事否? 匡衡:陛下,臣等早已命人核實,康居王送來侍子確實是真,併為虛假。此是陳湯企圖脫罪,誣告藩臣,乃是欺君重罪。臣請將陳湯立即下獄,並命有司議處其刑。 陳湯聞而大怒,直氣得說不出話來。便在此時,太中大夫谷永太出班,為陳湯辯冤。 谷永太:陛下!臣聞楚有子玉得臣,文公為之仄席而坐;趙有廉頗、馬服,強秦不敢窺兵井陘;近漢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鄉沙幕。由是言之,戰克之將,國之爪牙,不可不重也。蓋“君